怕打,小宪举起了手以示投降,但他的母语是英文,当然不懂汉语,更何况是文言文,他写都不会写。
“长铸千里的堤坝,会毁于于其相比,微不足道的蝼蚁铸成的窝,百尺高楼又如何,一个火星子引燃,它也会焚之一炬,而你,顾宪,你瞧不起魏向军,瞧不起曹桂,但是,能毁灭你的,恰恰是他们。你以为没有他们,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他再说。
小宪慢慢敛了脸上的嚣张,认真看着老父亲。
“婚姻是约束,可如果没有约束呢,你在国外放纵狂欢,饮酒做乐,泄露一些情报出去,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东海市是蓝国的战略国防城市,意义之重大,好比国之大门,而因为你,很可能在某一天它就会燃起战火,那你呢,还睡公园,睡长椅”顾谨顿了顿,又说“你会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折磨,你会恨不能自己结束自己,你将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满屋寂静,所有人陷入了沉静。
终于,顾谨又说“相比之下,半夏的梦,是不是还要温情了许多”
小宪慢慢垂下了手,抿着唇角,好吧,这嚣张了许久,差点窜上天的年青人,给老爹来了一顿迎头暴击,总算冷静下来了。
顾民不要婚姻,是因为人家是个严谨,自律到近乎苛刻的人。
小宪不同,如果没有婚姻约束,很可能那天,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心思简单,还想不到太深太远。
但至少在此刻,他能意识到,婚姻于自己是有帮助的了。
这小子,不怪半夏说自己帮不到他,他是连他自己都帮不了的人,也许还真就,只有宋向阳那种子胆大,泼辣,意志力强悍的女性随时敲打,才能保证他,不犯错误
天不知何时已经黑透了,桌上的菜都凉了,一家人该吃晚饭了
。
半夏听说二哥要结婚了,她好开心呀,兴致勃勃的,要跟妈妈一起筹划二哥的婚礼,吃饭时叽叽喳喳的说,吃完了还要说,洗完澡,今天当然必须耍个小任性,要跟妈妈一起睡。
对了,她其实还想到了更多更多,比如小北,王旭东,姑父,姑妈,这些人,当时她从来没有见过,可他们也曾出现在她梦里过,她还想跟父母再聊聊呢。
这时爸爸去洗澡了,半夏就悄悄溜出去看一趟大白。
大白的毛太多,沾了她一身,给大哥逮住,又要帮她粘一回毛。
终于逃离大哥的魔爪,孩子回到卧室,这时爸爸已经洗完澡澡了,半夏自告奋勇,要帮他吹头,然后说“爸爸,我还梦到小北哥哥了哟”
顾谨果然很感兴趣,眸子里闪起了亮晶晶的光,他温声说“喔,看来咱们的检察官公主思路很活跃,都会展开联想了,那你可得跟爸爸好好讲一讲,你小北哥哥怎么了。”
半夏正准备要讲,但就在这时,顾谨的手机响了,她扔下吹风机,把手机捧了过来。
是顾灵,接通电话就说“哎呀哥,你可救了我的命了。”
“怎么了”顾谨说着,侧,盯着女儿。
林珺正在涂擦脸油,也停住了,侧,竖耳听着。
顾灵说“你大惊小怪,非喊我去趟医院,我刚才吧”
“查出什么了”顾谨依旧盯着女儿,机械的问。
其实是这样的,顾灵的乳房里头,最近一段时间,她总觉得有疙瘩,但是呢,她不疼,所以就没管过,顾谨让她去查,她也没放在心上,懒得去,不过由此,她想到,找个人帮忙看看那个瘤子,正好她们楼里有个在市医工作的医生。
顾灵就上门,让对方帮自己看看。
对方一摸,就说让顾灵明天去趟医院,赶紧切开检查。
因为那是一颗肿瘤,至于肿瘤是良性还是恶性,具体当然得切开才能知道,但用那位医生的话说,她判断,应该是一颗交界性肿瘤。
而那东西,一旦不尽早切除,恶变的概率非常大。
如果恶变,癌症,是会死人的。
乳房里头,一颗不痛不痒的东西,居然是肿瘤
顾灵差点没给吓死,当然也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上医院。
但要没有大哥提醒,她很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管它,要不管,恶化了呢,肿瘤啊,她才三十多岁,就得去见阎王了
又感慨,又感谢大哥,顾灵还挺疑惑的,问“哥,我这瘤子,我自己也才头一天知道,你从哪儿知道的”
又说“是不是我大嫂的医术精进到出神入化了,不用看诊就能猜到谁得了什么病”
叽叽喳喳,她还要追着问,顾谨说了句忙,把电话挂了。
收了电话,他长久的盯着女儿,忽而问“在你梦里,小北怎么样了”
半夏嘟嘴摇头“不好。”
小民和法典,小宪几个,都惨成那样了,她都认为他们过得很不错,可她居然说小北不好,那得是多不好
难不成,小北还能更惨
“他和旭东哥哥都当警察了,可他们”半夏深深叹了口气,指了指墙,说“后来变成一张张的画儿,被挂到墙上了。”
变成画儿,那不就是死了
顾谨呼息一滞,说“咱们的检察官公主就没梦到,是因为什么原因他们才被挂墙上的”
爸爸叫她是检察官公主,半夏当然得严阵以待,努力想。
可惜她只是个小孩儿,而当涉及公安工作,是她不了解的行业,她就不懂了。
小女孩努力的想啊,还敲敲脑袋,可想了半天,她遗憾的说“对不起啊爸爸,我想不起来啦,我只看到他们被挂在了墙上,好多人献花,可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顾谨笑着说“没关系,咱们半夏想到的已经很多很多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它只是个梦而已,我们不必当真的,把它忘了,早点睡觉吧。”
“那你去我卧室睡觉吧,今天晚上我要和妈妈睡。”半夏指指妈妈“她已经答应我了喔,谁耍赖谁就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