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给我一盒纽诺丁,再给一盒舒乐安定,外加一盒劳拉西泮,还有”林珺话还没说完,一女的懒洋洋的走了过来,伸手“给条子。”
另一个看林珺愣着,解释说“来咱们这儿取药,光有药师证可不行,还得有马主任特批的条子,没条子我们不药。”
林珺曾是主任,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同志,如果我是某个医院的药师,现在紧缺能救病人性命的药品,来买,你也不给,要条子”
干事说“要不这样,你去趟新家属楼,找找马主任。”
另一个说“不要空手上门,记得买点东西,她最近身体不好,病着。”
这意思怕不是来药研所买个药,还要先给马明霞送点礼品
其实原来的马明霞就一直很爱贪点小便宜。
但拿药品开玩笑,就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她胆子也太大了点吧。
更何况今早顾谨才说过,从整个案件来分析,秦秀只是临时起意,而马明霞才是蓄意指使,唆使马明霞犯罪,偷孩子的人。
显而易见,林珺因孩子而停职了,马明霞主导了药研所。
现在林珺成了精神病患,从马明霞这儿买药,还得批条子了。
敲着玻璃柜,林珺说“告诉马明霞,林珺来了,让她立刻下来见我。”
面面相觑一番,其中一个抓起了电话。
林珺一激动,顾法典就有点担心,怕她情绪失控,又要骂人,这时当然要把半夏带出去,他可以接受妈妈变成任何样子,但他怕妹妹会被妈妈的坏脾气吓到。
不过他一出门,林珺也跟出来了。
偌大的厂区,正值上班时间,大院里空空荡荡,也安安静静。
半夏头一回来厂区,看到办公大楼前有个大水池,里面还养了好多鱼,来拉妈妈“妈妈,看鱼,好多鱼呀。”
要不是女儿拉一把,林珺还注意不到,她瞅着偌大的水池,又呆住了。
而楼上的林东看到林珺居然来了,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远远就笑着追了出来“林珺,你回来的也太快了吧。”
林珺指水池“林东,这儿张仲景的雕塑呢,去哪里了”
林东说“马书记说要与时俱进,把它挖了,换成了鱼塘。”
林珺面色渐白,眸子一瞬间就没光了,而在原来,当她变成这种眼神,就又该闹自杀了。
俩娃今天是头一回跟着妈妈出门,尤其半夏,可开心了。
但妈妈的手突然变得好凉,孩子猜妈妈是冷,记就拿两只手护着她的手,还给妈妈手里哈着气。
林珺弯腰问“半夏,你这是干嘛呀”
“妈妈的手好凉,我给妈妈吹口热气。”半夏说着,憋足了劲儿,又是一吹。
林珺不止精神状态差,体能也很差,就此刻,她也是强撑着,生怕自己会晕倒,她特别想抱抱这个可爱的孩子,可又担心,怕自己抱不动她。
此时忍不住抱了起来,才现女儿好轻,轻飘飘的,而且一点都不排斥她,依在她怀里,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她稳住心神,问“雕塑现在在哪儿”
“这个得问马书记或秦秀,是他们命人把把雕塑移走的,是卖掉了,还是扔在哪个库房,我不太清楚。”林东说。
抱着孩子,她面色很平和,但整个人状态都变得很差。
“妈妈冷吗,我抱抱你,你就不冷了,对吗”半夏环着她的脖了,问。
林珺环上小女孩,用自己的脸庞蹭了蹭她的脸“妈妈很冷,但抱着半夏,暖和多啦。”
“我是妈妈的小棉袄,会让你不冷哒”半夏说。
妈妈的目光好温柔,温柔的像水一样。
林东听林珉提过林珺的健康问题,知道她情绪不稳定,而张仲景的雕塑,是林老书记还年青的时候,亲自选的花岗岩,亲人打的造像,造象下面还雕着数百味中草药的名字,那是他自己一味味的,拿凿刀凿上去的。
自有慈心的一天,它就矗在这儿,办公楼,车间,家属楼,都是在张仲景的目视下一点点建造起来的,它被搬走,别人倒无所谓,但林珺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但这不算什么,等一改制,慈心曾经属于林老书记的一切都将被抹去。
不过这于别人来说无所谓,但于林珺来说是很残酷的,毕竟她出生在这儿,看她父亲把一生的心血耗在这儿,自己也在这儿奋斗了半生。
林东得安慰她,遂说“林珺,早在大伯把厂子交给国家的那天起,这就不是咱们的私产了,国内现在就这么个情况,政府打包卖资产,暴户们赚得盆满钵,你就别过问了,早点回漂亮国吧,眼不见心不烦。”
这句半夏懂,她插话了,理直气壮“我们不走,我们要陪着爸爸。”
“你个傻丫头,大家挤破了脑袋的想出国,你妈有绿卡,你一出去就是漂亮国儿童,能在漂亮国读书,你会跟你俩哥哥一样优秀的。”林东说。
“才不,我爱爸爸,妈妈也爱,我们要永远陪着爸爸。”半夏盲目乐观。
林东笑了笑,以为林珺会纠正孩子,结果她说“林东,至少目前我不会走,厂子可以卖,可以展,但你们不能胡搞它,我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