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灵伸手去抓户口本,被顾谨摁住了“不行,我们必须先等林珺。”
“至少先让咱爸咱妈见一面,我们坐飞机去,快去快回。”顾灵折衷一步。
“不行。”顾谨说着,收起了户口本。
“这是咱顾家的孩子呀。”顾灵又说“瞧她多可爱,你忍心让林珺带走她”
顾谨说“她是咱的,更是林珺的,林珺生产的时候足足输了六袋血”
手指妹妹的额头,他厉声说“要说孩子被偷,你的责任最大,当时咱们商量好的,我们俩和法典三个人陪林珺待产,我跟你说过,我要晚三个小时,让你先去,你答应的好好的,说自己能照料好她,可扭头就为了一个男人而自杀,吃安眠药去了。要不是你闹自杀,她的孩子怎么会被偷,要不是孩子被偷,她怎么会成今天这样”
他向来对顾灵很是纵容的,这样说话就很严厉了。
生产,是一个女人人生中最大的事,不过小民小宪生的很容易,法典就更容易了,林珺忙工作,没赶得及进医院,自己给自己剪的脐带,等到半夏时,生得太多,又都太顺利,大家都放松了警惕,可意外,往往生在人们放松警惕之后。
顾灵总算给打击到了。
她默默转身,进了厨房,叮叮当当的开始剁菜了。
虽然小姑像个狼外婆,总想抢走半夏。
可她做的饭很好吃,中午用椰汁煮的鸡肉,又松软又多汁。
就着嫩嫩的肉肉,喝着洒了肉松的白粥,还有清脆的青菜,甭提多香了。
吹着电风扇的凉风,半夏足足喝了三碗汤,出了一身汗,浑身又凉快又舒服。
俩孩子躺在一张床上睡午觉,不过耳朵都竖的跟兔子似的。
外面,爸爸还在执著的拔电话。
但他拔的电话似乎都不通,于是就不停的摁了再拨。
一会儿盲音,一会儿又是盲音。
声音传到卧室里,身旁的哥哥也很紧张,侧看看半夏满头的卷儿,捋了捋,自信的说“我们半夏比妍妍好看一百倍。”
“我会洗碗,还会洗袜子,妈妈肯定会喜欢我的。”半夏掰着手指头说。
哥哥纠正妹妹“妈妈不喜欢会洗袜子的小孩,她规定的,大家都是各洗各的袜子,谁要偷懒不洗,就罚他喝洗脚水,爸爸也一样。”
妈妈居然可以让爸爸喝洗脚水,半夏成功的被逗笑了,她说“妈妈好可爱呀,我好爱她呀。”
外面的爸爸总算放弃了,跟小姑交待了几句,出门上班去了。
顾法典拍了会儿,妹妹就睡着了。
小伙子枕着两只胳膊,却红了眼眶,继而悄悄的哭出了声。
在他小时候,妈妈就是那样可爱的,虽然爸爸远在国外,甚至还因为要多攻读一个博士学位而脱离了组织,从公派出国变成了滞留,惹的爷爷天天打电话骂,但妈妈从来没有跟爸爸吵过架,只要提起电话,说话永远是笑嘻嘻的。
可自从妍妍出生,她就变了。
她变得敏感,易怒,而且总在脾气。
妍妍也不好带,永远在哭,还永远在生病。
换了好多保姆,但保姆也是人,夜夜吵的睡不着,人家就不肯干了。
后来有些保姆一听是他家,谈都不谈。
偶尔来一个,也会跟妈妈吵架,闹的不欢而散。
那么小小一个孩子,爸爸晚上彻底不眨眼的盯着,帮她翻身,妈妈白天看着,那么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可她还是没了。
然后妈妈就彻底疯了,打爸爸,还离婚。
记男孩不信妈妈看到半夏,会不爱她,会无动于衷。
他沮丧的是,她怎么就进疗养院了呢,所以她现在已经彻底疯了吗
那她还能好吗,她这辈子,还能清醒的知道自己女儿活着的事吗
比没有妈妈更可怕的是,她活着,可她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一天时间,俩书记被麻绳串走,慈心厂可谓内部大地震。
作为一个市里重点关注的,马上转私,还要搞中外合营的大企业。
它出事,今年东海市的展蓝皮书都要受影响。
金荃和林东等一帮领导开了一天一夜的会,一边要捞马书记出来,眼看夕阳西下,一边还得等待国资委领导来安排工作,大热天的,一个个西装笔挺,站在厂门口,像一尊尊门神。
一个穿着背心的大男孩带着个花灯笼一样的女孩从大门前跑过。
顿时引得一帮领导目光交流就是那个瘦高高的男孩,一天薅掉了俩书记。
他当然就是顾法典啦。
此时的他已经不像中午那样哭唧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