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下起了连绵小雨。
道路泥泞,极为不便,甚至有几次马车陷入到泥坑中,只能让士卒推着前进,可谓是苦不堪言。
等到了军营中,诸葛亮更是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将士们已经猜到了要退军,所以一个个垂头丧气,无心训练,还有些将士已经开始收拾行囊,显得十分混乱。
在军帐的右侧,则是住着受伤的将士,从帐内传来腐臭和血汗味,让人忍不住生厌。
如此这般看来,自街亭失守后,蜀军将士已经失去了斗志。
诸葛亮摇头道:“我蜀国的大好男儿,如今竟然也死气沉沉、垂头丧气,唉……那清水县的江拓,尚能治理好一县之民,如此看来,我竟然比不上偏僻之地的一个县令。”
赵云连忙道:“丞相勿要忧虑,等军粮到位后,再与魏军一较高低!”
“嗯。”说起来这个,诸葛亮心情好了不少,打起精神询问道:“子龙啊,你说那江拓,到底是何许人也?像个庸碌之辈,又像个大才大智之人……”
赵云略一沉吟,便道:“江拓此人,有才干,有能力,不过身上有一些不良习气,若是能加以磨炼,未必不能成为中流砥柱。”
“你说的是。”
“丞相有意收服此人?”
诸葛亮点点头,又摇摇头:“此人不服管教,若是贸然收服,恐怕令人不喜。再观察一些时日,若是他真有意投靠蜀军,那我就将此人收到帐下。”
两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便到了中军大帐。
诸葛亮便吩咐道:“将姜维叫来,我有事情吩咐他。”
“丞相,您赶了一天的路,又淋了雨,要不先沐浴更衣,歇息片刻,再安排姜维事情?”
“军情紧急,事不宜迟,现在就将他找来吧。”
“是。”
不一会儿,姜维便急匆匆的赶来,看到诸葛亮正坐在案牍前,认真的批阅奏章。
诸葛亮做事非常认真,事必躬行,军营内大大小小一切事务,他都会亲自过问,并且给出自己的意见。
“拜见丞相。”姜维急忙俯身拜见,然后询问道:“丞相,天色已晚,您要不用过饭后,再批阅奏章?”
诸葛亮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姜维,字伯约。
这个年轻人,是他攻取天水时,被他掘的人才,当时,姜维两次识破自己的计谋,令自己惊叹不已。
后来,他请出了姜维的母亲,优待天水的百姓,顺势收服了姜维。
他对这个年轻人寄予厚望,认为这个胸怀大志、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将是未来蜀汉的支柱!
可是,诸葛亮虽然将他视作自己的继承人,却不教他任何智谋,而是送给了他很多兵法书籍,让他自行研究。
因为,诸葛亮知道,真正的统帅是需要磨砺的,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而不是教导出来的。
诸葛亮将奏章放下,又示意姜维起身,不急不缓的说道:“不用,伯约啊,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如今蜀军可有什么办法?”
姜维认真说道:“启禀丞相,自街亭战败后,将士中弥漫着悲观情绪,又担心被张郃切断退路。如今之计,唯有先行退兵,然后再做图谋。”
诸葛亮点点头,又问道:“若是与张郃作战呢?有几成胜算?”
“接近于零。”姜维看着诸葛亮,他不明白,之前还主张退兵的丞相,此刻为何升起了作战的念头,于是他劝谏道:“魏军气势如虹,反观我方,士气沉沉,若是两军交战,必败无疑!”
“另外……就算我军能胜过张郃,可张郃所部不必和我军死斗,只需要缠住我军,消耗我军的粮草。等到曹真率大军合围,那我军就成了瓮中之鳖,再无逃脱的可能!”
诸葛亮点头。
姜维对当今局势判断十分精确。
“假如我军有充足的粮草呢?可否与张郃所部一战?”
姜维一愣,不知道眼前这位谨慎认真的丞相,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假如……事实就是事实,哪有什么假如?
姜维斟酌的问道:“如果真有充足的粮草,那我军就无后勤的压力,便可以与曹军决一死战……可是,我军粮草不济啊……”
姜维知道,汉中贫瘠,又经历了大战,根本经不起十万大军的消耗。
若是从蜀中运粮,路途遥远,所需时日太久,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那丞相是打算从何处调粮?
难不成……是刚刚攻占的天水、南安三郡,从这些地方就地征粮?
姜维大惊,急忙阻止道:“丞相,万万不可啊,天水、南安三郡刚刚攻占,百姓对我蜀汉归属感不高,若是强行征粮,势必民怨四起,会生暴乱,到时候还要派兵镇压,形势会更加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