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修日很快过去,黎锦的生活又成了两点一线。
因着算学部的书籍都被整理完毕,接下来助教们面临一个更加辛劳的任务。
那就是把所有的书籍登记在册,下月算学部正式开的时候,也方便学生借阅登记。
万教谕说“登记在册这项任务比较累,书院给你们每人拨一两银子的辛苦费,最好在这旬全都整理好。
你们自己商量一下分工,有拿不准的过来问我。”
这还是万教谕第一次如此和颜悦色的给潘又丰说话,他十分激动,干活的劲头都大了些。但其实也仅仅是三分钟热度。
两人商量过后,黎锦负责中级和高级算学书的登记编目,潘又丰则编目剩下的。
中高级的书较少,但却都偏难,得查阅资料后一一编目整齐。
黎锦估摸一下进度,大概需要八日才能全部编成,这还是在一刻都不停歇的情况下。
故此,他一直都没有摸鱼,仔细做自己的工作。
教谕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给算学书做注解,无暇顾及到他们这边。
潘又丰丝毫不觉得自己前几天得罪过了黎锦,或者说,他认为黎锦肯定不会跟自己计较。
他编目一会儿累了,就走到黎锦跟前,看着黎锦一丝不苟的按照万教谕的要求来。
他很惊讶“你还真不知变通,就这么一直编目下去?”
黎锦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潘又丰主动来找自己说话,他上辈子到底活了二十九年,涵养很好。
他说“这是任务。”
潘又丰道“可月末就会有考核,别人都在温习,只有你在做这些闲事,从甲班掉下去怎么办?”
之前几人做过介绍,潘又丰知道黎锦不是秀才,而是双案。
黎锦手上的活儿有点复杂,不能分神。于是他皱眉道“不劳挂心,我不会掉下去。”
潘又丰吃了闭门羹,还想说什么,但黎锦已经不再搭话,他只能甩甩袖子。
临走前还留下一句“不知好歹。”
黎锦突然停下笔,站起来,严肃的目光中含着怒意。
潘又丰后背一僵,他突然想起来,论拳头,自己打不过黎锦;论名声,黎锦才十九岁就中了双案,不出意外,很可能连中小三元……
他的优越感也仅仅是来自现在黎锦还不是秀才,而自己高他一个等级。
其实,他也不过是因为早生了十几年,等明年黎锦院试出了成绩,潘又丰这优越感就只能消失。
潘又丰嘴硬道“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好心提点你,你把我好心当驴肝肺!”
黎锦回应“提点我?提醒我置任务于不顾马?五月做不完这些编目,下月算学部还怎么如期开门?”
潘又丰“难道月末书院的考核就不重要吗?”
黎锦说“你选择来当助教,当然就得担起相应的责任,如果你只看重考核,那还不如不要来当助教。
还有,不知好歹的人一直不是我,是你。”
潘又丰说不过他,一张脸倏忽就涨红起来,他得庆幸黎锦还给他面子,一直在小声说话。
要不然,这要是被教谕们听到,他这个助教的职位肯定黄了。
潘又丰说“行吧,你不领情,我以后也懒得跟你说这些。”
黎锦坐下继续编目登记,丝毫不见刚刚的愠怒。
他觉得,自己之前表现得太过温和顺从,被人当软柿子捏了。
但既然潘又丰都说自己‘不知好歹’了,那他就真的‘不知好歹’一下,让潘又丰对自己心存忌惮,以后别惹事生非。
果然,那天过后,潘又丰也学乖了,每日下午争分夺秒地给书籍编目登记。再也不提摸鱼去温习功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