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们都拖进门内。”牧水对齐星汉说。
齐星汉没有问为什么,他反手将骨刀插回了背脊之间,一只手拽一条腿,飞快地就把那些焰鸟全都拖拽进了房间。
而牧水强忍着五脏六腑都浸着冰水的感觉,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把门反扣上了。
走道里的灯光昏暗。
只剩下了他,和无数的雪女。
焰鸟和他们一门之隔,雪女们倒是不冷了,她们渐渐缓和了下来,神色都放松了一些。
牧水柔声道:“你们好,我是牧水。”
他说:“看着我,我有话要问你们,问完,一切就都结束了。”他的声音被冻得厉害了之后,带上了一点沙哑的味道,但却带出一股别样动听的味道。
雪女们像是和大人走丢了的小朋友,一个个茫然又胆怯地抬起头,一致地盯住了牧水。
虽然那么多张相同的面孔,在这样昏暗的光下,伴随着鼻间浓浓的血腥味儿,齐齐都看向了他,是有那么一点的惊悚。但也许是因为太冷了的缘故,牧水反倒冷静极了,神经末梢传递不了丁点儿的恐惧。
他的眼眸漂亮,灯光浅浅为之披上一层淡金色,他的眸色显得更加温柔和漂亮了。
眼底好像有一层光在流动。
雪女们不自觉地都盯住了他的眼眸。
牧水放低了一声,问:“你们叫什么?”
“3。”
“8。”
“4。”
“……”
她们挨个报了自己的名字。
果然都是以编号来命名的。
牧水艰难地呼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低声接着往下道:“你们多大了?”
“多大?”她们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什么时候一起聚集到了那个地方?”
她们没有问那个地方是哪里。
因为在她们的心中,早就有个默认的“那个地方”。她们说:“好久了,好久好久了。”
有个插嘴说:“我当时有看新闻,是o8年!”
“当时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呀,才到了。”
“嗯嗯,她们说得对!”
牧水的声音放得更加的低柔了:“到了那里之后,让你们觉得舒服吗?”
她们为了将牧水的声音听得更清楚,纷纷都拽下了毛线帽,耳朵尖也跟着抖了抖,听得更加全神贯注了起来,目光更是专注得恨不能统统揉到牧水的身上去,将牧水裹起来。
等听完牧水的问题,她们点了点头:“舒服,但也有一点不舒服。可是,这里就很舒服。”
她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说:“牧水舒服。”
牧水的声音愈来愈低:“好,那让我来总结一下,十年前,你们从一个地方,走了很远很远,经过了艰难的跋涉。终于抵达了一个地方。这里是一座城堡,装修是什么风格,你们不太认识。但是这里在山上,一眼望去,你们能见到密密麻麻的树木,树木上缀着的叶子是枯黄的,风一吹,就会落下来。你们捡到过,上面的纹理细致,像是细细的丝线编织而成,你们还凑近了去瞧过……但只有那一次。因为住进那里之后,你们就很少出来了……”
他的语调柔和,音量一点点降下去。
寂静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的声音。
从她们脑中原本存在的记忆出,再从树上飘落的叶子着手,渐渐构建起新的场景,一件事物描绘得越是细致,他们就会陷入到更深层的意识中去,浅层意识会在这时候停止活跃。
她们轻轻地呼吸着,不自觉地盯住了他的眼眸,和他温温柔柔笑起来的时候,面颊上的那一点酒窝。
漂亮又醉人。
她们呆呆地想。
“现在,你们打开了那扇门,走了出来。哦,你们听说过一种叫雪女的鸟吗?雪女鸟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但凡她们走过的地方,便会下起大雪。1,2,3,4……”他挨个念过她们的名字:“你们见过吗?”
她们面露一丝茫然,摇了摇头。
她们又不叫雪女。
她们也不是鸟呀。
她们更没有见过。
牧水低声道:“那现在,我们要去找雪女鸟了,你们愿意和我一起去找吗?”
她们纷纷点头:“愿意。喜欢牧水。”
寒意骤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