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水将目光从墙壁上挪开,看向了门正对着的窗户。
一共四扇窗户,四扇里头丢了三扇玻璃。
没了玻璃的地方,就呼呼钻进了冷风,往人的头脸上吹,让人四肢都跟着凉起来。
“好……准备好,开机……”
小椅子齐星汉已经给他放好了,牧水只管坐上去就行。
背对着窗户。
女主角被捆在了一把铁制的椅子上,那把椅子很容易让人想到过去二战时刑讯使用的电椅。
女主角狼狈地喘着气,盯住了齐星汉。
齐星汉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一截手腕,他用力地攥紧了手里的剔骨刀,小臂上的肌肉也就微微隆起,在镜头下表现出一种富有张力的美。
他挨着那把铁椅子蹲了下来,脸颊贴近了女主角。
他低声说:“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这是犯法的,杀人犯法的……”女主角只能流着泪,压着哽咽声,讷讷地喘着气说。
“你以后会后悔的,你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不值得的……你是老师啊,你有体面的职业,不菲的薪水,你那么受欢迎……”女主角艰难地出声,企图唤起他对现有生活的不舍。
齐星汉化过妆了。
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深邃,眼眶微微凹陷,两颊透出一种冰冷的白。
他的目光显得麻木而又带一点神经质,他手中的刀杵在地上,目光向前,口吻出奇的冷静:“我已经想过无数次了,可是啊,越是思考,越令人疯狂。”
牧水无意间对上了齐星汉的目光。
就好像齐星汉在看他一样。
牧水并不觉得可怕,他也定定地盯着齐星汉的眼眸,像是要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其实这句话还真没说错。
越是思考,越是令人疯狂。
历史上陨落的不少天才、哲学家、作家、画家……他们都死于自杀。
他们比普通人看得更远,想得更深。
而一旦没有一个强大的心性去支撑,最终就会走上越思考越疯狂的道路。
牧水回过神的时候,齐星汉已经和女主角进入到下一段戏里了。
齐星汉双手撑着铁椅子的扶手,整个身躯弯了下去,背拱起。
他们的背后就是窗户,天边最后一点余晖照了进来,透过没有窗户的部分,洒落在了齐星汉的面庞上,而透过玻璃窗的,则化作了斑驳的光影,交错笼罩住了他的身躯。
就在刹那间。
牧水已经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台词了。
他猛地抬起头,将目光从监视器上挪开,转而直直落到齐星汉的身上。
黄昏之下,齐星汉的背脊位置,陡然支棱出了一根骨头,那根骨头带着长长的尖刺。
牧水眨了下眼。
那根骨头猛然拔高变长,像是抽走了齐星汉浑身的骨头,最后化作了一把长长的骨刀,其形状之巨大,几乎可以撑入天花板,插。进脚下的地面……
牧水环顾四周。
没有一个人看见这样的异状。
好像……好像就只有他能看见。
牧水又眨了下眼。
骨头还在。
它暴涨拉长后,好像将齐星汉的身形也变得更大了。
乍然一看,铁椅子旁就仿佛盘踞着一个庞大而又冰冷的怪物。
导演的声音响起:“好!这条过!”
工作人员陡然打开了屋内的灯光,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照亮,齐星汉背上的骨刀骤然消失了。
只是大概因为刚才盯着看了太久,导致有点重影,所以这会儿牧水怎么看都怎么觉得,齐星汉的背脊上有一块儿突起的骨刺。
牧水沉默了一下。
骨、骨质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