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翊双目腥红,红血丝快要爆出,平时的淡定谦和消失殆尽。
他抓住的是太医,其实抓着的是救命稻草,像是逆水之人抓住能救命的稻草。
赵太医早就听说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很好,又惧又畏,他只能抱拳回应。
“臣一定尽力!尽力!”
太医该做的都做了,宫女们不断换凉毛巾给柳清妍,让她降温快一些。
丑时,柳清妍依然高热不退。
东宫灯火通明,宫女太监进进出出,说话都很小声,怕吵到太子妃。
尹翊早就习惯夜晚和柳清妍说说话,现下她一晚上没有理他,静静躺在那里,他感到说不出的孤寂和悲凉。
他没有守住母后和兄长,最后连自己的妻子都受不住吗?
“吱——”
一直沉寂的裕德皇后寝宫门开了,月色洒进,消瘦的人影迈过门槛,行尸走肉般进来,瘫倒在裕德皇后的画像前,跪下。
虽然裕德皇后不在了,这里却依然像她活着那样,被打扫的井井有条,还用着她生前喜欢的兰花熏香。
“母后——”
尹翊抬眼望向裕德皇后的画像,眼泪再也憋不住,他的无助和挫败,此刻全部释放出来。
“母后,帮帮儿臣好不好,儿臣真的想要留住她,儿臣想要留住她——”
字字抖,带着啜泣的颤音。
他害怕,惶恐,不安。
这种感觉,和裕德皇后去世那晚一模一样。
整个世界都塌了。
太医说要熬过这一晚,等到天亮才见分晓。
他现在害怕白日到来。
万一天亮了,她没有醒怎么办?
他没招了,他真的没招了。
他一直自诩什么都在掌握之中,这一刻,失控了,全部失控了。
他像是独自一人踩在海中央的船上,没有船桨,四周都是大雾,只有他自己,空旷,无措又慌乱。
他抬眸,扫到桌上的黑漆檀木盒,他伸手取下来,打开。
一只木马出现在眼前。
小时候,裕德皇后还在,他要什么,母后总能满足他。
他喜欢宫外的玩具,母后总能想办法做一个一样的出来。
想做什么事情,父皇不同意,母后总会去劝父皇,他最后总能如意。
这只木马是他六岁时,裕德皇后做给他的。
那年出去祭祀,看到街边有卖木质玩具的,他想要,但又不敢耽误祭祀行程,一直憋着没说。
后来裕德皇后得知,按照他的描述,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送给他。
他一直留着。
后来,裕德皇后去世,他把这个东西放到她的画像前,像他陪着她一样。
尹翊紧紧握住小木马,护在胸前,双手不停抖。
母后,您每次都能满足儿臣的心愿,您在天有灵,帮儿臣留住她吧。
儿臣求您了。
苍白的月亮,洒下苍白的月光,照的整个大地如尹栩此刻的心一般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