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峤西低下头,轻轻吹过,喝了一大口。
*
一下课,费林格还没站起来,班里的体委余樵忽然离开了座位,直直来到蒋峤西课桌前了。
蒋峤西一向学竞赛,课桌摆在最后一排,他没有同桌。余樵拉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早上怎么来的啊”余樵问。
蒋峤西眨了眨眼,看到蔡方元也过来了。“打车来的。”他说。
余樵笑了。
“你不会从没坐过公交车吧”
蒋峤西也笑了“早上太着急了。”
费林格先前听说蒋峤西放弃了国家集训队的机会,就已经觉得匪夷所思了毕竟他和蒋峤西一起,他们可是从小学就上竞赛班,无数个寒暑,无数个周末,这么辛辛苦苦一直学到现在的。
现在,他又看着蒋峤西和余樵这几乎不怎么说话的人在班里轻声笑着聊天。
“那放学咱一块儿走呗。”蔡方元站在他桌旁,提议道。
蒋峤西愣了愣,说“我今天还有事。”
“什么事啊。”余樵说。
“我要去趟书店。”蒋峤西说。
省城最大一家新华书店,建在市中心的步行街道上。林其乐背着书包,把手里喝空的奶茶丢了。她和秦野云跑在前面,余樵等一行男生走在后面。
杜尚在队伍中,脸色有些尴尬。不像蔡方元和余樵,他跟蒋峤西真是一句话都说不上。
“走了。”余樵不时回头催他。
秦野云要在一楼逛青春言情的书架,余樵和蒋峤西几个人往楼上走,去买工具书和教辅资料。
林其乐在楼下陪秦野云,她拿起泡沫之夏看了看,又放下了。秦野云说起文科班女生之间最近很流行一本,是传在文曲星里看的“叫凤于九天书店里好像没有,你要不要看啊我传给你”
林其乐有点心不在焉的,她靠在书架边上,满目琳琅,她却只想快点儿到楼上去。
余樵盘腿坐在过道上,翻一本最新出版的厚皮军用飞机图鉴。秦野云一上楼,立刻就蹿到他身边去了,坐在他旁边给他捣乱。
林其乐转过身,她从无数书架上方搜寻那个人的影子。
他长得很高,很容易找到。
蒋峤西时不时从书架上拿下书来,翻两眼目录,又放上去。蔡方元从旁边说“你买点sat的书就行了吧,你还用学托福”
蒋峤西轻声说“稍微看看。”他又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来,手指刚翻开了。
书后面的缝隙里,林樱桃睁着一双大眼,不知什么时候在书架后面垫起脚看他。
蔡方元现蒋峤西也不看书了,抬头看书架。蒋峤西突然笑了,一点儿数学天才的样子都没有了。
杜尚在走道边盘腿坐着,托着脸,百无聊赖地听秦野云对余樵耍赖。然后看到蔡方元一脸绝望,狂翻着白眼,背着书包朝他走过来。
蒋峤西买的书有点多,书包里装了一些,袋子里还有。他想先回趟学校,也许是不想把书带到家里去,他在巴士上说“你们先回去吧。”
余樵坐在旁边座位,想了想“一块儿吧,反正顺路。”
蒋峤西推开了教室门,按亮了灯。他坐到自己的桌前,把抽屉里那一摞摞的书和卷子都拿出来了。写满数学解答的纸卷,包裹着一本本数学讲义,像包着一份血汗淋漓的行囊。在这些讲义中,夹着一本黑色封面的。
在轮下。
蒋峤西低头把这本书拿出来了,放在讲义上面,随手翻开。
他记得他一直没能看完这本书。一张照片,像书签似的夹在里面。
那是1996年,蒋峤西六岁,他在省里举办的小学奥林匹克数学大赛上得了金奖。妈妈喜极而泣,抱着高兴的蒋峤西,在颁奖台上脸贴脸地拍下了这张照片。
蒋峤西把所有的纸卷、讲义都丢进教室角落的垃圾桶里,然后把新买的书从袋子里拿出来,放进他的抽屉。
他关了灯,教室一下子暗了。蒋峤西离开教室,看到余樵他们都在楼梯口等他。秦野云在拉着林其乐看她新买的,叫年华是无效信。蒋峤西走到林其乐身边,他低头看了她一眼,他们一同下楼去。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