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七八天,到了一座叫“姚家集”的小城。
木奕珩先去军中安顿,将林云暖一行人托付给亲兵王猛。
王猛不过十七八岁,是个极年轻的军官,他热情地指着一片小竹楼道“大帅的宅子在那后头,平素大帅多数睡在营里,甚少进城。东西许都不大齐全,等我吩咐人替夫人跑腿买去。”
林云暖和悦欢带着俩孩子进去,没多久烟柳和张勇就到了。
几人叙话,尽诉别情,烟柳说起这一年多木奕珩过得多苦眼圈不免红了。
其实连张勇也有点生林云暖的气,只不过不好表现出来。
有熟人相伴,林云暖很快安顿下来,上街添了些东西,没几天她的行礼细软也被打包好送了过来。
几个女人有时手挽手去逛街市,带着孩子去外头听说书吃好吃的,这小城并不富庶,胜在民风淳朴景致怡人。
大约十来天木奕珩才回来。
一身的泥一身的汗一脸的胡茬,悦欢烧水给他沐浴,林云暖进来时觉他在浴桶里面睡着了。
守边关的男人,又是主帅,他身上担子不轻。一般人哪里分得出精力去照顾家人功成身战死,扬名白骨枯,是随时拿着性命在拼搏的人啊。
旁人家的将士,驻守边关,家中妻子替他奉养老人,哺育孩子,未有一句怨言。
相较之下,自己这个妻子其实为他做过什么
矫情得只看得到自己那点得失,那点莫名其妙的自卑自艾。
木奕珩着实过得比谁都苦。
林云暖酸酸的推了推木奕珩的肩膀“奕珩,你去床上睡吧。”
木奕珩身体紧绷,双眼霎时睁开。
眼角飞扬的眸子里尽是红丝,人已疲惫到极致,仍时刻保持着警醒。
其实木奕珩才是那个更没安全感的人。
他只二十出头,那样的身世,那样的童年,不知生父,遭疯娘虐待,寄人篱下,他比她更难以信任旁人。就连睡着的时候,他也是刀不离身,身体随时出于紧绷戒备状态。
木奕珩见她眼睛有点红,眉头一蹙握住她手,“怎么了生何事”
林云暖摇摇头“没事,奕珩,你别着凉了,赶快穿上衣裳去床上歇着。”
她拿起布巾,轻轻覆在他肩头“我帮你擦”
木奕珩神色古怪地盯着她,一脸怀疑。“云暖,你是不有什么事瞒着我或是又在麻痹我,想暗中偷溜”
林云暖白他一眼“怎么,对你好不习惯了”
木奕珩嘿嘿一笑“我着实受宠若惊。”
林云暖哼笑了声“好了,快去睡”
“你陪着我”
“嗯,我陪着你。”
“你不是骗我吧你是不是在屋里熏迷药了我告诉你,你若再跑,我这回可不会留情”
“不跑,你若不信”她把自己的手递过去,“你牵着我的手,把咱俩拴一块儿,你看行不行”
窗外种了重重翠竹,遮了半片天光。
悦欢和烟柳带着钰哥儿、小花,在外头瞧婆子喂鸡崽。
屋里静悄悄的,桌前香炉中熏着怡人的瑞脑香。
一只套着红珊瑚手串的腕子伸过来,轻轻取了挂帐帘的金钩。
浅玫瑰色的帐子云一样漫了开来,遮住床上风光。
木奕珩闭眼枕在妇人胸脯上,静默许久,他还是睁开了眼。
“卿卿,要不你还是跟我甩脸子吧,你这样待我我着实不习惯啊”
林云暖被他气得笑了,手里摇着的扇子“啪”地拍在他脸上。
“你呀你这人怎么这样”
木奕珩嘿嘿一笑“你自己是个有前科的,自己不知”
林云暖叹了一声,心想原来男人也是一样会忐忑不安的。他如今不惯,将来就加倍的待他好,慢慢让他习惯。
至于万一真在某天他有了旁人,管他呢,到时再说吧。
反正现在他俩好着就行。
有时候烦恼都是自己想的太多,其实不去想那些不好的东西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她陪着戍边的丈夫住在边陲小城里,京里长辈们也不至有甚怨言。再说木奕珩既然不在乎那些俗名她也就跟着不在乎吧。
林云暖想着想着就闭上了眼。
两人相偎着睡在帐子里,一睡就是小半天。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