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义前脚与徒元明和徒元植离开,后脚又回到了公主府。贾琏夫妻和林云星打了林黛玉和林砚去哄着刚睡醒的蓁姐儿玩耍,在书房等他。
想到方才那道令他们伴驾的口谕,贾琏略有些烦躁“阿星,你素来聪慧,对于今日之事可有什么想法”
林云星摇了摇头“君心难测,自从陛下沉溺求仙后,性子越阴晴不定,想要揣测他的心思太难。”
皇后与当今多年夫妻,尚且多次触雷,遭到训斥。徒元明颇具城府,都拿捏不住皇帝的心思,想要推测皇帝旨意背后的意图,谈何容易。
徒元义进门便道“昨日进宫请安,我现陛下的精神很差,似有头疼之症,就仿佛、仿佛”
“长期失眠,暴躁易怒”
“你如何知晓”徒元义惊讶道。
贾琏叹息道“我与殿下回京后曾去给陛下请安,并未见到人,却在殿外遇到了给陛下进献丹药的道士。自陛下开始求仙问道后,没少吃丹药吧”
“在我们出京前,陛下就已经开始服用丹药。只那个时候是少量,到了去年年底已是日日不离丹药了。”
“道士炼丹,里面有铅,汞之类的重金属,导致慢性铅、汞中毒。具体表现就包括失眠多梦、莫名兴奋。失眠和失序的亢奋都会透支人的精力,自然免不得精力不济,身体长期不适,暴躁易怒也就寻常了。”
“铅、汞”徒元义惊讶。
“铅汞与金银铜铁一样都是金属元素。”贾琏言简意赅地解释道,“服用丹药能不能长生不知,但肯定是永葆青春。毕竟死的早,且服用这些丹药后能够有效保存尸体。”
“咳”徒元义忍不住低咳了一声。
“这些话就不必说了,丹药的危害,御医们未必没有禀告。陛下连御医都信不过,旁人能做什么”林云星转而道,“你既然一眼就能看出陛下的精神不好,想来是真不好了。此前取消春猎极有可能与他的身体有关,可今日因何忽然改变主意”
“阿星可是怀疑春猎仪典有问题”
“春猎仪典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因精力不济才取消春猎,如今谁能说服他不顾身体状况改变主意”
“至少皇子中无人能有此能,至于后宫陛下沉溺求仙后,很少宠幸高位嫔妃,身边都是年轻的低位嫔妃和宫女,这些人是无法左右陛下决定的。”徒元义略一停顿,迟疑道,“莫不是忠顺”
“忠顺王叔诓陛下出城做什么”三公主不解,“他就是个老纨绔,哪里能左右父皇的决断”
“有些事情,书信中不便详述,便也不曾与你们说。”徒元义道,“忠顺才是隐真正的主人,他一直在暗助徒元启夺嫡。大皇兄之死是他指使,他还曾经设计刺杀我与四皇兄。且我们猜测忠顺的身份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可能是陛下的暗卫领。”
“如此说来,这位忠顺亲王竟是多面人”对于忠顺的另一重身份,贾琏竟然接守良好,“暗卫本就是为陛下办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暗卫领要组建起隐这么庞大的杀手组织不难。可他一个皇族,位列亲王,为何会甘愿为陛下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暗卫头子亦或是被迫做了暗卫,心中不忿,才会组建隐来谋夺皇位”
“肖杀临死前,留下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林云星忽然道,“他说忠顺不是忠顺。”
“忠顺王叔不是忠顺,又会是谁”三公主觉得自己被绕晕了。
“殿下,忠顺亲王是你与信君的皇叔,你们素日可是常见面”
三公主认真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极少见到这位皇叔,倒是没有察觉自己见到的是否是同一人。”
“我与他私下没有交情,见的次数不多,但每逢宫宴也会见到。我很确定第一次见到的忠顺和如今的忠顺应该是同一人。依着忠顺爱玩的性子,见过他的人绝不少。但如今那位爱玩的皇叔是我们记事后有的印象,或许在更早之前,忠顺并非如此呢”
“那就查一查早年的忠顺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贾琏道,“或许那什么肖杀说的根本不是我们以为的,一个弥留之际的人说的话,肯定不是那么清晰,因此被误解也不奇怪。”
林云星回眸与徒元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西陵长公主”
忠顺亲王若真是换了人,那么玄元元年之前的那场夺嫡之乱中是最容易下手的。林云星他们都是当今登基后出生,林如海那时也只是个年轻举人,并未见过忠顺亲王。
西陵长公主就不一样了,她与当今和忠顺是同辈,那场变故生时,长公主已及笄。皇族的异母兄弟姐妹不熟悉,但到底是低头不见抬头见,想来西陵长公主对于忠顺会有些印象。
贾琏毫不留情地泼冷水“即便长公主知情,怕也不会说。这么多年,京中都无人翻出此事,可见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即便知情人也不敢揭破。忠顺既然是暗卫领,不管他是真是假,陛下必然是知情人,甚至可能是真假忠顺案的主谋。”
“你说的不错冒冒失失去问,西陵长公主是不会开口的,所以我们需要一个恰当的时机才行。”林云星道,“春猎西陵长公主会去吗”
“长公主是姑姑,不像我们会被父皇呼来喝去。对于长公主,父皇应该不会强迫,而据我所知,长公主已经十多年没有参加过春猎秋猎了。”
“当务之急先了解一下此次春猎伴驾名单。”徒元义起身道,“我已经让人去办了,晚些让人消息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