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海蓉低头一看,却见点子上摆放着一张完整拼图,那拼图拼接的完全正确,两百多块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若不是亲眼所见,廖海蓉甚至不相信这是一个三岁的孩子拼出来的,他拼得十分轻松,如果挑战更难的,他还有可能拼得出。
这孩子不说智商群,肯定比普通孩子要聪明,毕竟一旁的小芝麻只能拼得出六十多块的拼图。
林巧珍情不自禁地夸赞“我们家团子真是厉害”
“外婆,我呢我呢”
“芝麻更厉害太棒了”
孩子都喜欢被夸,当下开心地鼓掌,倒是团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好像那没什么了不起,锦西又扔给他一本图形拼图,类似于后世连连看那种游戏,不同图形拼成一张图,团子很喜欢这种益智游戏,玩得不亦乐乎,但芝麻就没有定性,很快就跑去唱歌跳舞了。
俩个孩子虽然是龙凤胎,可性格大为不同,芝麻喜动,团子喜静,团子能自己看一个小时的书,芝麻做不到,却能唱一个小时的歌跳一个小时的舞,锦西决定以后要针对孩子的性格培养他们。
廖海蓉也没想到俩个孩子被培养得这么优秀,不禁又感慨,这要是自己的孙子孙女该多好,不是亲生的就是能接受,也总觉得欠了点什么。
她装作不在意地打听
“对了,锦西,我看你一个人带孩子也挺不容易,就没想过再找个对象”
林巧珍和梁素云也不禁看向锦西,她们也想问这个问题,但她们不好意思问,眼下廖海蓉问出口了,正好听听她的想法。
锦西目光如一汪深泉,平静却如有深流在涌动,她与廖海蓉对视道
“我不打算结婚。”
“什么”廖海蓉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锦西不打算结婚生孩子她和秦宴不是已经走到见家长那一步了否则秦宴也不会主动告知她这件事,难不成这事自始至终是秦宴一头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廖海蓉道“家庭生活虽然繁琐了点,却也有自己的乐趣,比如说陪孩子一起成长”
“我有孩子了,还是两个,实在不需要再多一个孩子。”
“那你总需要有个男人陪着,否则孩子的生命中缺少父亲这样一个角色,总是不完整的。”廖海蓉说不清自己到底站在哪边,虽说她此行的目的就是让俩人分开,可听闻锦西不想结婚,她下意识就急了。
“那些我不强求,事实上我认为父母关系不好的家庭,就是父母双全孩子也未必幸福。”
“你太消极了。”廖海蓉听了这话,摇头道“你要相信你值得一个好男人。”
“总之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廖海蓉心塞的更厉害,比听秦宴说对象是锦西时更心塞,这是怎么搞的难不成人家锦西根本没看上秦宴还是说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但锦西这副态度不像是假的,不论如何,廖海蓉是看出来了,她的宝贝儿子被人嫌弃了。
把人送走,锦西回过神静看着在玩拼图的孩子,她大抵猜出廖海蓉此行的目的,但她根本不在乎,只要能帮原身带好这俩个孩子,别的她都可以不顾。
1995年初的这天下午,锦西独自去江边散步,已经建成的电视台屹立在江边,电视台一枝独秀却并不孤单,最起码在它背面,已经有不少高楼围绕着她,从锦西这个角度看去,林立的高楼形成独特的风景,虽然和后世不能比,却让她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
很难想象,仅仅二十多年的时间,如今这朴素的城市便被时代抛却在过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大都市,如今的江对岸只有零星几幢大楼,但要不了几年,这里便会有一片高楼森林拔地而起,那时的繁华让人向往,可如今的质朴也叫人留恋。
改革短短几十年,我们国家就取得了这样的成就,锦西不禁自豪,这种蓬勃的生命力以及创造力给国家带来的变化,正昭示我们这个国家的无限生机和可能性。
而她能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
不少人来江边拍照,把电视塔作为背景。
今年锦西也买了一套电视塔的纪念币做收藏。
站在江边,锦西不禁想到,她既然来了总要做点什么。
总有一天,她要让五色鹿的大厦屹立在江边,成为人们相机中的一点风景。
这边,廖海蓉回到秦宴家里和秦正涛说了这事,秦正涛自然想不到他自认为风流倜傥的儿子竟然被女人嫌弃,如此看来,他们一心认定的对方配不上自己儿子这件事完全是不存在的,不仅如此,人家只怕还看不上他们儿子,根本没把秦宴看在眼里。
有两个孩子又如何家世配不上秦家又如何谁规定对方一定要喜欢秦宴
秦正涛反省自己,最终沉声道“我们太理所当然了,以为一定是人家上赶着追秦宴,却忘了你以为很了不起的一切有些人未必放在眼里,要我说孩子的事就随他们去,好歹也得让我儿子争口气总不能这样被女人嫌弃了”
廖海蓉一滞,她比任何人都纠结,这次她是抱着棒打鸳鸯的心情过来的,谁知一看到锦西家那俩个小萝卜头,她这心便软得不像话,谁叫芝麻团长得如此像秦宴小时候尤其是团子,简直就是秦宴的翻版,廖海蓉十分纠结,以至于晚上睡觉时都唉声叹气的。
“睡吧这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你没看出来儿子根本不在乎你插不插手吗”
廖海蓉一滞,说来也怪,她到申城的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可秦宴却丝毫不在乎,竟任由她去找锦西,今天秦宴还去了公司忙活,很晚才回来。
“你说这小子什么意思”
秦正涛略一沉吟,也觉得秦宴这态度很怪。
“他要是在意就不该这样,这只能说明两点。”
“说”
“一来他知道你去找锦西,但他不在乎,是因为他知道你不是锦西的对手;二来他根本不在乎你的看法,又或者说他知道哪怕你如今不同意,最后也会妥协。”
廖海蓉闻言,心更塞了,这就是她担心的地方,她不是个能棒打鸳鸯的妈妈,大院里的邻居家孩子带对象回来时,其他妈妈们有的鲜少有满意的,多数都棒打鸳鸯要孩子跟自己看中的结婚对象在一起,而那些孩子最后多多少少会妥协,就是闹翻的家庭,小夫妻最后也过不长久,孩子闹腾过了最后还得乖乖回来听妈妈的话。
每当这些妈妈得意地跟廖海蓉炫耀自己儿子听话时,廖海蓉总忍不住在想,她们做母亲的有什么资格干涉孩子的一生
廖海蓉做不到这一点,她不是寻常妈妈,儿子也不是寻常儿子,但凡她能狠得下心来,就不会让秦晋去做法医,不会容得秦晋天天和尸体打交道。
她一直想做孩子的朋友,孩子幼时,她曾教导孩子要做一个正直却又有良心的人,她鼓励孩子追求自由,希望孩子面对阳光生活,如今孩子找到自己的阳光了,她却要站出来棒打鸳鸯,以世俗的眼光去评断,她无法拷问自己的良心,总觉得孩子的眼睛里映衬出的自己,一定十分丑陋。
她也不想和孩子撕破脸,理由仅仅是因为锦西有过俩个孩子,亦或者跟孩子闹得不开心,仅仅因为结婚这件事,她一向想做一个让孩子依靠的母亲,哪怕在外面跌倒了,也能回家跟妈妈说句话,可如今,她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让秦宴厌恶。
到底还是迈不出那一步。
可心里又不能完全放下,廖海蓉心塞的是这一点。
“你说我”
“有心无力不是你能阻止一时,能阻止一辈子说不好听的,咱过几天都走了,你要是拦着,儿子结婚了都未必告诉我们,到头来关系弄差了,事情的结局却不会改变,对彼此都没好处。”
廖海蓉叹息一声,烦得要命,她自小命好,家庭优渥,还出国读过书,在革命闹得最厉害的时候,她家在秦正涛的保护下挺了过来,可以说她这辈子没吃过一点苦,后来生了俩个儿子,孩子们也懂事,秦正涛在外面也没闹出麻烦让她收拾,却没想到,在孩子结婚一事上,她竟然烦得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