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目山。
这里是北洲东边的一座滨海孤山。
相传几个时代前,苏家祖先在山中悟道修行,证得准帝境界,与真正意义上的帝境仅有一步之遥。
山顶常年积雪,山体为死火山,顶上是一片火山天池,水上常年飘着雾气,苏家的祖宅就建在山顶天池的雾中幻境。
今早晨晖照在白雪上,便有一流光飞出幻境。
流光极快,一路往南。
不知多少亿万里外,辰元宗,紫竹峰。
苏瑜坐在窗台边,手里拿有一卷书,时而低头看书卷时而抬头看窗外。
她今日没有心情束,满头乌丝如瀑布般披散。
看书时偶有困惑,托着腮帮冥思遐想,却怎么也不能明悟其中道理。
靓丽的世界在院外向她招手,可落在她的眼底不过是灰蒙蒙。竹林里鸟儿歌喉嘹亮,进入她耳朵里也不过是乱耳的躁音。
她站起身回环顾一圈自己的房间,什么都如往常。
蓦然间,她听到外边似乎有人在喊叫。
她微微斜头,左右观望。竹林中除了鸟儿在嬉戏,甚至连个鬼影都难见。
明明这样孤单的日子过了好几个春秋,怎地今日心绪会变得浮躁难平?
苏瑜揉了揉高挑的鼻梁,把书丢到一边,漫步到院外。
她捡起一根枯黄的竹条,闭目回想。
突然,她身形动起来,转而舞出一套剑法。
紫裙飞舞,曼妙婀娜。
最终一式落幕,竹条上有薄薄冰霜。
她觉得乏味,弃掉手中竹条,转身坐在院内竹椅上抬头望天,目光所及一片白云蓝天。
突然,纷飞的竹叶竟然慢下来。
似乎有人走上竹林间的小路,却又抓不住踪迹。
“小姐!苏家来人了!我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苏瑜顿了顿,回头却看到一个老妪正恭敬地朝她作揖行礼。
她站起身,微微扬起罕见的笑脸,“原来是芈婆婆!多年未见,你还是这般有精神!”
芈婆婆拜谢,然后侧往一边,给苏瑜请来一条光明的归家路。
苏瑜慢慢望向道路所指的西北方,沉默半晌,摇头说到:“我不能回去!若是回去,他们会像疯狗一样跟过去,到时候你们得同我一起承受那些人的怒火。”
芈婆婆神色愈恭敬恳切,她道:“小姐切莫说这些生分的话!回了郡都,谅他苏家如何威风也不敢放肆!还是请小姐回家吧!郡候有交代过,无论生甚么,一定要将小姐带回天水郡!”
苏瑜那双黯淡的目光没有任何改变,转而问起芈婆婆:“严叔叔他,这几年身体还好吗?”
芈婆婆欣慰回到:“郡候一切安康!就是一直挂念小姐!”
那双淡化了情感的眼睛总算微微触动,心也开始变得暖洋洋的。
天水郡郡候,严九卿,是昔日苏瑜母亲的结拜兄弟。苏瑜逃出苏家后,就是依着母亲的嘱托去投奔的严九卿。
她轻轻抬起干巴巴的嘴唇,问:“芈婆婆,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我不过是区区戴罪之身,你真的不怕我连累整个天水郡受罪吗?”
芈婆婆抬头,答:“无论怎样,你都是天水郡的小姐!老身决计不会让苏家伤害小姐秋毫!事不宜迟,郡候正等着小姐回家呢!”
“郡候现在闭关待战,小姐也了解郡候,如果小姐出事,郡候会亲自去天目山讨要说法!”
苏瑜侧目,依着严九卿的个性,他的确可能不顾一切地杀上天目山
她越想越深,似乎看到一个不愿见到的结局,苏瑜竟有些黯然神伤。她望向芈婆婆,道:“芈婆婆!我真不能走!这儿收留了我六年,我怎能狠心抛下呢?”
芈婆婆拱手,正色道:“小姐你先回去,老身留下替辰元宗挡这一灾!”
苏瑜沉默半晌,才说到:“我能安心回去吗?苏家既然来了,就势必不会善罢甘休!婆婆你还是走吧!”
芈婆婆顿了顿,像是下了某种决心,豪气答她:“老身修炼近万年!也想会一会准帝后人是不是传言中那般盛气!小姐请放心!老身……”
看苏瑜默默走回竹屋,芈婆婆只能躬身行一礼,然后消失原地。
宗主寝宫。
易欣儿坐在屋顶的琉璃瓦上,鼓着腮帮,一边掰花瓣一边咒骂李天。
“叫你不来看我!你走路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