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悟语的怨火旺起来了。
他把话吼出来后,双眼逼得猩红,刚才心中复杂的情绪荡然消散,唯有长久积压得到释放带来的舒爽与解气。
罗老爷子坐在家主位子上,两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膝盖,如坐针毡。
他痛心地叹到:“你还是怎么冥顽不灵?”
只是听到这话,罗悟语心中的那一团被压抑许久的怨火如同浇上一勺油。那火,似能够吞噬大片森林的雄火般高高地燃起来,把他整颗心都烦躁起来了。
“我冥顽不灵?为甚么是我冥顽不灵?”
罗悟语一边癫狂地笑一边站起来,他的拳头攥得白,双眼死死盯住上边的家主,他的爷爷。
“明明就是你一直偏袒大哥!把所有修炼资源都给了大哥,日日逼我学甚么经商,要我当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
罗老爷子愣住,失声问他:“你怎会生出这种错念?”
可罗悟语还在大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与委屈,“我也想习武,我也想修炼!为甚么硬要我做甚么富家翁?困死在这座老旧破宅子里,作了一捧黄土,剩了块木头被你们这些神仙居士供着!”
此时,罗悟语的双眼已经泛红,几欲落泪。
罗老爷子摇了摇头,劝到:“修道长生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好好在家当个富家翁,平平安安地享受一生那不好吗?”
罗悟语不依,他怒吼着:“那不就是你们口里的蝼蚁吗?满天下的修士,我抱着这座没用的宅子有甚么用?”
从这一刻开始,爷孙两人的观念与想法再也没有一致的可能。或者说,是两个人同时扼杀了这种可能。
罗老爷子半张着嘴,所有的气话都被逼回了肚子里,也是被他自己狠狠地咽了回去。
做个富家翁,这是罗悟语死去的娘的临终之言。
他这把老骨头就把这句话奉为对罗悟语教育的宗旨。教他从商,管理家产,就像他父亲一样。
有一阵子,罗老爷子是把两个孙子当成了自己那两个儿子。
大儿子从小爱习武,打得一手好拳法。二儿子同样修炼刻苦,却更加擅长打理家业。
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把自己的两个孙子当成了儿子呢?
罗老爷子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记忆,最后停留在那个萧瑟的秋季,那个悲伤的清晨。
那一日,他同时失去了自己最疼爱的两个儿子。而他这个父亲,却只能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怵。
经历了白人送黑人的惨痛,他害怕到不知如何去弥补。
现在看来,说是他亲手造成了这一切也不为过。
“我……清楚了……”
罗老爷子吞吞吐吐地沉吟到。
最后,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失去心气般说到:“既然你有你的打算,你走吧!”
“爷爷,你不能……”
堂下的罗悟言大吃一惊,刚想为自己这个弟弟求情,却见罗老爷子出手止住他。
“路是你自己选的,往后的日子你就好自为之吧。”
话了,罗老爷子取出判官笔扔到罗悟语的面前。
“连这东西一并带走吧!”
罗老爷子甩了甩袖子,然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堂下罗悟语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判官笔,眼眶早已经湿润。
当日,他误打误撞投入妖兽门,因为没有权势,又天赋不突出,所以吃尽了苦头。
到后来,当他听说献宝可以换取地位和资源时,他就动了献上家中传家宝的歪心思。
他一番抉择,最后选定当时风头正盛的项少栋。
一开始还挨了一顿殴打,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取得信任。
又后来,他引高长老这匹恶狼入罗家,伙同管家囚禁家主,就是为了眼前之物。
即将得到的时候,他又难堪,又不忍。
拿起来,就意味着他彻底背叛了他前半生和他的家族。
他的手颤抖着,似乎在害怕作出抉择。
罗悟言静静地站在一旁,心里抱着最后一点侥幸。
到最后,罗悟语拿起判官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