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见到队伍过来,就先听到了哀乐,莫悠又忍不住要哭了,嬷嬷扶着莫悠有些摇晃的身体,不时的抹着泪。
莫悠使劲的抠着自己的掌心,看着众人将棺杦停放好,莫悠再也忍不住了,冲到棺杦前,伏在上面痛哭着,她甚至连他的铠甲都不曾摸到。
柳澈过来扶着莫悠说,“母亲,让父亲安心的走吧。”说完扶着莫悠跪在了灵堂前,一起祭拜这个他们都深深爱着的人。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烛火轻轻的摇曳着,杜刚和陈鹏劝着柳澈和莫悠,先去吃些东西,后面还要守灵三日,不管谁倒下了,大将军都走得不安心,这里有众将士守着,不会有疏漏。
莫悠心疼柳澈,柳澈心疼莫悠,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灵堂。
后面的三天,6续的有人来吊唁,杜刚和陈鹏负责接待的。莫悠连日的奔波,再加上伤心过度,晕过去两次,每次都是醒了就来灵堂守着。
柳澈也有些不适,最后一日也晕倒了,还好柳澈的小厮赶来了,找到了柳澈随身带的药丸,给他嘴里含了一粒。又让莫悠的嬷嬷给莫悠吃了一粒。
柳澈睡了一个时辰醒来了,挣扎着下了床,同莫悠一起守到了天亮。
柳大将军出殡的那日一早,赤城的知府程大人来了,按照皇上的旨意,应该称呼柳林洲为柳侯爷,要按照侯爷的规制出殡。
柳澈和莫悠都不在意这个,人都没了,再大的场面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杜刚劝莫悠,“夫人,这是侯爷的殊荣,不能不在意。”
莫悠没有说话,由着程大人安排吧。灵柩抬出府的时候,除了柳侯爷以前的部下,还来了很多的普通百姓,女子戴着白色的花,男子腰间缠着白布。
赤城的秋天来的早,已经有了落叶,飘飘荡荡的被秋风吹落在灵柩上。柳澈抱着柳侯爷的牌位走在前面,莫悠由嬷嬷扶着跟在后面。两个人的眼泪都哭干了,悲伤的情绪都变得麻木了。
跟在最后面的百姓哭了一路,一直到出了城,上了山仍旧哭着。山上的树木黄了叶子,红了叶子,层林尽染,本是一幅唯美的画卷,此刻却显得众人的悲伤更加悲伤,落叶归根,柳侯爷的英魂又归于了何处?日后这一方百姓,这一方天地,可还有如柳侯爷一般的大将军来守护?
莫悠看着灵柩落入墓穴的时候,真想什么也不顾跳下去,和他一同葬在这如诗如画的地方。可看到哭倒在地的柳澈,已经向前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为了孩子们她要坚强,再坚强。
“澈儿,不哭了,你看这英烈冢,哪一个不是为国为家的铮铮铁骨,跪好了,给你父亲叩头,给这满山的英烈叩头!”莫悠的话说得众人都激动起来,呼啦啦的跪倒一片,高声喊着“将军一路走好!”
柳澈看着母亲一脸的悲怆,回想着刚刚母亲的话,是的,这满山的英烈,哪一个不是铮铮铁骨,哪一个不是自己孩子的父亲,自己父亲的儿子,九泉之下,父亲会照看好他们的,逝者,请都安息吧。
柳澈恭恭敬敬的,为满山的英烈,为柳林洲柳侯爷行了大礼,磕了头。前来的将士们和百姓,跟着柳澈一起,向英烈们奉上自己的敬意。
莫悠环顾四周,这一片白在色彩斑斓的树林里太过于瞩目了,有些晃到了她的眼睛,可是天上的白云掉落了下来?莫悠抬头看天,天空晴朗,天高云淡。
“林洲,一路走好。”莫悠呢喃着,她好像看到了柳林洲站在薄薄的云上,在向她招手,莫悠伸出手,“林洲……”话没说完,向后倒去。
随身的嬷嬷注意到了莫悠的异常,眼疾手快的接住了莫悠,“夫人,夫人!”柳澈听到了动静,起身跑了过来,跑了几步脚下不稳,摔倒在地,手脚并用的爬到了莫悠的身边。
“母亲,母亲!”柳澈摇晃着莫悠,“母亲,您醒醒。”
悠悠的睁开了眼的莫悠,抬手摸着柳澈的头,“澈儿,母亲没事,只是一时没站稳,不要哭了。”
杜刚和陈鹏也过来了,杜刚说,“夫人和世子先回城吧,后续的事有末将和陈鹏在,夫人请放心。”
莫悠点点头,柳澈背起莫悠,缓步的下山了,将士和百姓主动的让出一条路,目送他们离开。
一路无语,到了山脚下,有马车在等候了,马车上挂着白幔,挂着白色的灯笼,莫悠心里感叹杜刚的细心,扶着柳澈的手上了车。
“母亲,山上的事有程大人和杜刚他们,儿子先送您回城。”柳澈上了车说,其实他应该留在山上的,但他更担心莫悠,想来,父亲定是不会怪他的。
马车颠颠哒哒的走着,莫悠抓着柳澈的手,想了又想,说,“澈儿,远王可曾有消息传来?”
柳澈摇摇头,他也想知道萧鸣凯的消息,若是父亲真的……以萧鸣凯的本事,他定是会得到消息,就算他不能前来,也会让身边的人来传消息。
“澈儿,母亲还是不信,你找人去寻远王,好不好?”莫悠说。
“好,儿子找人去寻,母亲,儿子想留在赤城,儿子回城后就写折子,禀明皇上,儿子不求任何官职,只要能留在赤城就好。”柳澈说。
“儿啊,母亲又何尝不想留在赤城,只是,萱儿一个人在京城,纵使有许多人照拂着,也不如你我在她身边,待你父亲头七过了,咱们一起回京,萱儿的及笄礼一过,你想去哪,母亲都不拦着。”莫悠想到柳萱,心口又是一阵痛。
“澈儿,咱们柳家只有你一个男丁了,柳家还要靠你撑起门楣,你不可再有事了,知道吗?”莫悠说。
“母亲,儿臣不孝,以往您催着儿子成亲,儿子知道觉得要先立业,如今……待孝期一过,儿子一切听母亲安排。”柳澈说的情真意切。
“澈儿,母亲没有逼迫你的意思。”莫悠说。
柳澈低着头,抓住莫悠的手说,“母亲,儿子知道,儿子如此说也不是敷衍母亲,只是母亲,务必要寻一位贤惠的女子,萱儿如今的样子,能不能入远王府尚未可知,儿子的妻子定要贤惠,上能侍奉母亲,下能照顾姑妹。”
莫悠没再说话,两个人互相给彼此温暖和力量,默默的垂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