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闻和白灵赶下车,挤进人群里时,医院巡逻小车亮着代表不详的红蓝灯,已经到达了。
两个医护人员喊着“让一下”冲进人群,一个抬身子,一个抬脚,将人放平后急救,可打头人员撑开眼皮一眼,面色迅沉了下去。
两人一鬼坐在急救室外出神。
一切生得太突然,饶是李雪闻,初次接这种关乎生死的单子,也不由得大脑一片空白。
在之前,帮人看相、看八字,帮公司选址、水局,李雪闻自诩学识高深,什么都能得心应手。
可真当接触到了无法单纯用书上理论处理的事儿,他惊恐地现自己就像自己爱嘲讽的“菜鸡”,手足无措了。
谢一海心理素质竟比他强一点,他的大手一直握着李雪闻的,温热体温源源不断的从粗糙掌心传到冰冷的那一段。
“放松,雪妹,”他沉声安慰,“人命天定,生这种事我们无能为力。”
“但是”李雪闻痛苦的垂下头,“如果不是咱们要求他再跑一遍公交,或许,他就不会”
白灵看着心里不舒服,他也难过,但却看得开“雪闻哥,不是这么个理儿,他不信这些神鬼,如果咱们不来调查,这事儿警察按照意外算,这群司机日后还要跑这班车,还是要出事的。”
李雪闻垂着眸子,没有说话。
谢一海朝担忧的白灵使个眼色,两人起身,走到另一侧去交谈。
“雪闻他吧,别看整天呲牙咧嘴耀武扬威的,其实心思可细腻呢,”谢一海面色疲倦的点起一支烟,“抱歉,我抽一根。”
白灵摇头说没事,他不怕呛。
火星耀眼的跳跃在病房昏沉环境里,白烟冉冉飘散。
谢一海长叹一口烟“自从他家出事后,他这敏感的内心,更是加重了十成十。他看着坚强了、若无其事了,实则有多痛苦,谁都看得出来。”
白灵不由得问“我一直听你们说那事,究竟是”
谢一海看一眼李雪闻,无奈的勾起嘴角,学李雪闻那样小心翼翼的摸摸白灵的头“好了,我真是憋坏了,给你传递负能量。小孩子家家的别那么好奇,乖,去别地方玩吧。”
白灵不满的撅着嘴,从他手下绕到另一边,挥拳抗议“我不小了,我也想知道嘛,雪闻哥看着太可怜了,你说出来我也好劝劝他。”
“劝劝”谢一海苦笑一声,“如果劝能让他走出来,让血仇得报,我们何尝不会试呢”
谢一海终究闭口不言,白灵隐约能感受到兄弟二人之间,小心而谨慎的互相呵护。
急救室的灯绿了。
两个医护人员沉默的走出,抢救无效,小刘心肌梗塞而死。
他的家人们无法接受这事实,头花白的老妇人哭嚎着一头摔倒在地,坚毅的老头子泪奔流不止,惊慌的去扶老妇人,白人送黑人的场景让人唏嘘。
李雪闻默默从椅子上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走廊。
他的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失神与茫然,差点被路过小孩绊倒,磕磕撞撞的出了医院大门。
“雪闻哥”白灵急了,甩开小脚丫追上去,“你这样要死要活的是干嘛呀小刘的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要怪,还不如怪调他上岗临时调车员的主管呢”
这个逻辑其实是很难辩清的。
小刘死的可惜吗可惜。
但因此就不让任何司机配合调查吗也说不过去。
所以,李雪闻这根筋,就转不过去了。
他觉得是自己太弱,是自己无能,没能让小刘全身而出。
他想,如果是崇哥在会怎样,崇哥会不会一下就破案了,小刘也不至于死的如此冤屈。
白灵小个子腿短,累得不行才赶上李雪闻大长腿“这账是算在辣鸡背后黑手上的要不是他,也不至于死这么多我们来破案是做好事的,你不要再自责了”
李雪闻脚步顿了顿,终究停了下来。
或许是看白灵小短腿追的快累死了。
白灵弯下腰,喘了几口气,还要继续歪理输出,却听李雪闻轻轻的“嗯”了一声。
他说“你说得对。搞死那个幕后黑手”
夕阳打在李雪闻面上,那双浓黑的眸子,荡漾着有些脆弱的水光。
三人径直打车回公交总站。
此时天色完全沉了,五环之夜静谧无声,远处建筑物又高又浅的轮廓隐在黑暗,像蛰伏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