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墙角帮着曾晓娇收拾皮尺等工具,远远听见蔡从章嘴里飘来的“套观音”三个字,抬头又看见他神情严肃地正在面壁,心下好奇,便立即起身走了过去。
“套观音?古代还有这种套圈游戏?”我凑到蔡从章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个交点所在的位置。
“龟……龟头!”一看到壁画上的那玩意,我忍不住地惊叫了起来!
我脱口而出后,才意识到这个词语,容易让人产生不健康的联想。
我立刻不好意思地扭头看了看本应该还蹲在墙角收拾器物的曾晓娇。
我原以为这一声略带不雅的惊叫,会喝退这位黄花大闺女、羞红她的脸颊。
谁知这位黄色大闺女竟迈开大步,兴奋得脸泛红霞,迅飞奔至我的身旁。
“佛门圣地还有春宫图吗?啧啧,难得啊!这是哪一代哪一位禅师,这么解馋啊。”曾晓娇把头凑了上去。
“什么套观音,什么龟头!”蔡从章忍不住笑了起来,“是踏鳌观音!鳌头,独占鳌头的那个鳌头!”
“鳌,不就是古代传说中海里的大龟吗?这种动物的形象,倒是常常用在皇宫里,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力量。自唐朝以来,皇宫的殿前陛阶上就刻有巨鳌,翰林学士朝见皇帝时均立于陛阶的正中,所以入翰林院称之为‘上鳌头’。三年一次的殿试,一甲第一名的状元郎也在这里单独陛见,所以状元及第便被称为‘独占鳌头’。咦,奇怪了。”曾晓娇说到这里,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异的神色。
“哪点奇怪?”我追问道。
“我记得踏鳌观音的形象,脚下踩的并不是鳌,而是鳌鱼!”
“那有什么区别?”蔡从章笑呵呵地问道。
“当然有啦。鳌和鳌鱼,本来就是两种动物!相传在远古时期,金色鲤鱼想跳过龙门化身为龙,于是它偷吃了海里的龙珠,却只能变成龙头鱼身的怪物,这就是鳌鱼。后来,这鳌鱼荼毒了很多生灵,危害一方,后被观世音菩萨降服,归于菩萨门下。所以在观音的现身里,便有了这脚踏鳌鱼的形象。可是,鳌鱼明明应该是龙头啊,为什么在这里却画成了龟头?”曾晓娇又凑近了一些。
“小翟,你怎么看……小翟,你怎么了?”蔡从章转头看向我时,见我脸色苍白,双唇正不停地颤抖,一丝涎液正顺着嘴角缓缓溢出。
见我这副模样,曾晓娇非但没有丝毫的同情和紧张,反而笑道:“你是中邪了还是入定了?莫非和明代高僧大德一样,面壁参禅,竟馋出了口水,哈哈哈。”
蔡从章没有笑,走过来轻拍了两下我的脸颊,大声唤道:“小翟……小翟。”
我这才清醒了过来。
“你看见了什么?”蔡从章看着我依旧木然的眼神,焦急地问道。
“没……没什么……”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我怎么能告诉他我看见了什么?!
刚才那一刹,我仿佛穿越了时空,看见了家族不传的印记朝我奔涌而来。
那特定的符号,从面前的壁画上源源不断地涌出,从小变大、由远及近,拼命挤进我的大脑、闯进我的心间,并大声呐喊着:“小子,看着我!我是你爷爷的爷爷……留下的!”
“爷爷,你是留下了一根藤吗?一根藤上还有七朵花,我是哪一个葫芦啊!”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用手紧紧捂住耳朵,那些梦呓一般的声音仍驱之不散,我情不自禁地喊道:“我不要!我不认识你!”
“施主,莫非这壁画让你产生了幻觉?”小和尚清朗的声音在我背后突然响起,我的耳旁立刻变得鸦雀无声,清风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