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泥块上色这种美术专业的活对我来说,很有难度。
但我曾经在陈峰的调教下,也亲自上墙练过几次手,画过一些比较简单的局部画面,他评价还不错,又悉心指导过我几回。
这次我雕琢的泥块,形状不算太复杂,用到的图案和颜色也比较简单,所以对于一比一的还原复刻,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我才完成了这件作品。
“不行,色彩太鲜艳了!”我把泥块拿在手里仔细琢磨后,摇了摇头。
我突然想起叶真是作假的高手,连《华严经》那种高难度的赝品都仿得惟妙惟肖,他要是出手帮忙,一定没问题。
“这么久都没再见过他,无相大师也说这小子恐怕早已离开,听大师的语气,对他还有所留恋呢。不得不说,这叶真还真他娘的是个人才!”我在心里不无遗憾地想道。
就在这个时候,蔡从章推门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手里的东西,明显愣了一下,才终于开口道:“你做它有何用?”
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询问此物的功用。
“山人自有妙用!”我笑着回答道。
“哦,好的。”他浅浅一笑,便不再多看我和我手中的东西一眼。
见他如此冷漠,我正想多说几句,突然想起二战时一个叫雷恩的德国潜艇专家的故事。
雷恩掌握着德国潜艇最新的核心机密,他在被盟军俘虏后,连用刑都不能让他开口。
为了尽快得到机密,盟军军官卡特被派来审讯战俘。他现雷恩是一个做事精确严谨、锱铢必较的人。卡特计上心来,随后几天,卡特每天都让助手押送雷恩出去放风,并有意让他坐在一间教室外,而教室内则安排了一个“老教授”给大家讲解潜艇的知识,当然,讲解的内容错误百出。头几天,雷恩表现得很安静,只是不时地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可半个月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冲进教室与那个“老教授”争辩起来。学员们也都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他越讲越兴奋,后来干脆拿起粉笔写了起来。
盟军终于以这种不打自招的方式获取了德国军队的潜艇情报。
当卡特再去看望雷恩时,他已自杀身亡,身旁留下一行字:比威逼利诱更需要提防的,是自命不凡。
“好险,这只老狐狸,我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了。”想到这里,我暗自惊心。
“老蔡,你会做旧吗?”这是我计划中的重要一环,我无能为力,只能向蔡从章求教。
“做旧?我这种身份的人,回去干这种事?你去找找娇娇,她应该有办法。”蔡从章坐在书桌旁,连头都没回。
我只好又低三下四地去恳求曾晓娇出手。
她没有难为我,爽快地答应了:“旧到什么程度?”
她只问了这一句话。
我把她带到东大殿,指着那一处地方,说:“只要和它的颜色匹配,就行。”
曾晓娇仔细看了半天,拍了不少照片,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闲得没事干吗?做这玩意儿?”
“到时你们会谢我的。”
曾晓娇带着满腹的疑问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她把东西给我送了过来。
我握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心里对曾晓娇又多了几分佩服。
“没想到你还会这手!”我真心夸赞道。
“以前就是好奇玩玩,以假乱真过几次后,就失去了兴趣,再加上家教甚严,老父亲定下的家风向来都是四个字‘去伪存真’,我这行径,完全是与家庭主流背道而驰,所以为了避免出现被扫地出门、家产无人继承的极端局面,我早已收手多年,哎,生疏了。”曾晓娇把双手举到眼前,怜爱地看了看,一脸的满不在乎。
“你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一定会走在叶真的前面!”我在心里笑道。
“行了,任务我已完成。至于后面你想怎样,你自便吧,姐不奉陪了。”曾晓娇说完,扭头便走。
“今晚,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你想错过?”我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就用这道具?连挖坑都使不上劲儿!”曾晓娇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脸的鄙夷。
“信不信随你,爱来不来!晚上八点十分,东大殿见。”我说完这句话,也扭头便走。
我没有回住的禅房,而是到了无相大师的门口。
我轻敲了一下房门,过了一会儿,大师开了门。
他看到门口的我,脸上掠过一丝惊讶之色:“小友,你找我何事?若又要谈史论宝,老衲就一句话,无可奉告。”
“无相大师,你误会了,我不是为论宝回来,实为送宝而来啊。”我双手合十道。
“哦?”无相大师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认真打量了一下我,说道:“送宝?我看小友身上,不揣片纸,何来的宝?”
我把头凑近无相大师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还把手里的东西给他看了看。
他听得很认真,看得也很认真。
听完后,他略一沉思,说道:“你所做的猜测,也并非空穴来风、毫无道理。不过,术业有专攻,这也正是你所擅长之事。那老衲就信你一次。”
“谢谢无相大师。”我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无相大师,我本以为还要多费些口舌呢。
“你若真能做成,道谢的应该是我。”无相大师行了个礼,便关上了房门。
得到大师的允许后,我回房间拿好工具,立刻就跑到了东大殿。
忙碌了两个多小时,我才做完了一切。
我站在佛台前,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来来回回仔细查看了好几遍细节,终于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这一次,已经做到天衣无缝了!希望得到上苍和我翟家列祖列宗的正确指示!”
我双膝一跪,跪在了蒲团上,朝着佛台上的佛祖们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