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完午饭,裴景珩跟着裴昌陵去书房。
进了书房,裴景珩就找了个椅子靠上去,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裴昌陵交代侍卫看好房门,不让任何人靠近,待看到裴景珩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悦道:“你这般德性,哪有王府公子的样子?平日教的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裴景珩漫不经心地说:“我一个将死之人,再懂规矩又能怎样?能解了我身上的毒吗?能让我多活几年吗?”
裴昌陵一噎:“这么久了,贺神医还没找到解毒之法吗?”
裴景珩:“下毒之人都没有解药,贺老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去问问司徒瑛和司徒傲,他们是不是没有说实话,把解药藏起来了?”
裴昌陵:“你母妃和司徒将军都说了下毒之事与他们无关,没有证据之事,切不可胡乱攀咬,以免家宅不宁。”
裴景珩冷笑道:“为了你所谓的大业,你装聋作哑,我不怪你,但请你不要否定事实,你叫我回来有什么事,我衙门里很忙,没空在这耗着。”
裴昌陵知道这个儿子对他有怨气,叹了叹气,把司徒瑛的话复述给裴景珩听,劝说道:“你初到东安,不宜和那些门阀闹僵,这于你的仕途不利。
为官之道在于外圆内方,韬光养晦,众人拾柴才能火焰高,你一去就把人给得罪完了,以后如何行事?”
裴景珩痞笑道:“我都这样了,还要考虑将来的事?你们说我罪恶昭彰也好,离经叛道也罢,我都不在乎。
我就想在仅剩的时间里,让自己活的痛快点,把那些看不顺眼的人收拾一番,把想报的仇全报了,给我娘亲一个交代,也不枉自己来这世上一遭。”
裴昌陵指着裴景珩半天说不出话:“你。。。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你娘亲已经故去那么多年,何必让仇恨伴着自己,一辈子不痛快?”
裴景珩:“为人子女,若连父母之仇都可轻言放弃,还谈什么君子之道,垂范百世?要是哪天你被人害死了,我无动于衷,你在地底下会不会气的想还阳来掐死我?”
“你!”裴昌陵气得手指打颤。
“事可为而不为,谓之懦夫;事不可为而强为,谓之蠢汉!你不是司徒家的对手,要报仇简直是以卵击石!你是你娘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你要是出事了,你娘泉下有知,定会伤心难过,你忍心吗?”
裴景珩:“难道我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娘就会开心?娘亲去世时告诉我,说她会在天上看着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说她最大的愿望,便是我平安喜乐,可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有哪一点是完成了她的遗愿?
你既不愿舍弃权势富贵帮我和我娘主持公道,就不要阻止我用自己的方式去报仇,虎兕相逢胜败犹未可知,哪怕失败,起码我尝试了,也算无愧于心!
我不求你帮我,但求你不要动不动把我叫回来训话,在我为数不多的日子里,让我活的恣意点。”
裴昌陵闻言,心头一震,微微沉思后道:“你既已打定主意,我就不多费口舌了,东安那边有几家在走动关系,想少交和不交税,你目前根基不稳,不宜将人都得罪光了,适当的让步和拉拢一下,对你有利。”
裴景珩轻笑一声:“我那小县城就靠那些大户的一点税银撑着,要是都给免了,我衙门里的一帮人喝西北风去?
贺老平日研制解药花费不小,你又不让我收税,想看着我饿死还是毒身亡?”
裴昌陵深叹一口气,走到书架前,翻出一本书,拿出里面的一沓银票递给裴景珩:“这是父王攒了好久的,你先拿去用,想要什么药材,去库房里找找,有的话都带走吧。
父王私自给你银票的事,切不可让你母妃和琮儿、玟儿他们知道,免得又说我偏疼你,出了书房,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冷言相对。
父王和你母亲的愿望是一样的,希望你能平安康健,无病无灾,只是到了我这个位置,又生于这样的家族,有些事不能随心所欲,等你再年长几岁,或许就能理解父王的苦衷了。”
裴景珩没有接话,将银票粗略数了一下,有5ooo多两,打趣道:“堂堂安王还要偷攒银钱,说出去谁信啊?!”
裴昌陵瞪了裴景珩一眼:“皇帝还有私库呢,本王为何不能有体己银子?等你娶妻了就会知道,男人都会攒体己银子,银子和权势一样,都是男人的底气。”
裴景珩呵呵一笑,将银票揣入怀中,和裴昌陵又闲聊了几句便出了书房。
守在书房远处的裴景琮,见裴景珩出来,忙上前询问:“父王没有责怪你吧?我听母妃说了你在东安的事,本想帮你说说话,可父王的侍卫不让我靠近书房。”
裴景珩神情淡漠的说:“我又不是第一次被父王责骂,习惯了。赶了一天路,我累了,先去休息,世子随意。”
裴景珩拦住裴景珩,略显失落的说:“我们小时候时常一起玩耍,还同吃同睡过,怎的长大了就生分了?我好多年都未曾听你喊我大哥了,回想我们幼时嬉闹的场景,真是让人怀念。
你若遇到难处,可以告知我,力所能及内我定帮你。这些年我多少积攒了一点人脉,帮你解决三两个麻烦应不成问题。”
裴景珩:“谢世子好意,那些小事我能解决,我明日一早要赶回东安,需要养足精神,失陪了。”
看着裴景珩走远的背影,裴景珩落寞的返回自己的院子,让侍从把他收集的几本孤本、一把削铁如泥的匕、几盆辛安国进献来的奇异盆栽和种子、养护方法送给裴景珩。
裴景珩轻抚着侍从送来的孤本和匕,失神的看着那几盆花卉,不知在想什么,良久后让天福将东西都收下。
以他的情况,这份兄弟情,怕是难以回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