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碎裂的时间里,在绚烂的烈火里,他们终于相遇了。
心眼来了,站在辛武的对面。
少年不是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他跨越千山万水,穿过火线雷池,绝不让辛武的身影在眼中消失。
少年不是他喜欢的情人,但他对其执着的不离不弃,刀山火海也阻拦不下他的脚步。
因为他是心眼在这一生里最想杀掉的人,一定要杀掉的人!
心眼的九个蛇头如今只剩下三个,无精打采地耷拉在肩上,腿部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如同烧焦的木炭,漆黑一片。
他的双脚布满了血泡,细沙石子扎进腐烂的皮肤,扎进糜烂的血肉。
肿胀的背部不时有细微的雷电闪烁,水肿的脸庞上存在两个拇指般大小的血洞,他右手中指断了,左手食指和无名指断了,痱子疹子浓疮密布胸口,就像沙漠里一株株杂乱的野草。
他跌跌撞撞,摇摇晃晃,在与辛武相隔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下。
“你来了?”心眼咧开蛇口,猩红芯子舔舐着干燥的空气。
“你是不是眼瞎,我明明在这里等你。”辛武毫不留情地怒骂,直翻白眼。
“不跑了?”出人意料的是心眼并无任何反应,反而愈平静。
放在寻常,这样的一言不合马上就会激起他的死斗。
他似乎变得不一样了,有种放下外物,返璞归真的神秘气息。
“不跑了,我怕你追不上。”辛武淡淡点头,收起自己的嘲讽。
“宁淅雨杀不死我,这个世界杀不死我,无论多么残酷的考验都杀不死我。”心眼盯着辛武,那双与整个死气沉沉的身体格格不入的明亮眼睛爆出刺目的光滑,就像太阳一样耀眼。
“我不要你的同情,你可以一直跑,我一定能追上。”
辛武沉了沉眉,没有反驳心眼。
他知道后者说的是真的,历经如此磨难,还能活到现在的心眼不是大自然能杀死的存在。
能杀死他的只有自己!
“你想多了,你长得这么丑,我怎么会同情你。”辛武古怪地看着心眼,这家伙似乎变得天真了许多。
“真羡慕你啊,宁淅雨竟然为你做到这样的地步。”它抬起肮脏的右臂,仅存的蛇头轻轻咬开皮肤,贪婪地吸取自己身体的鲜血。
它用自己的血止渴!
“遗憾的是,我还活着,并且我会永远活着。”
“为什么你的屁话总是这么多。”辛武摇了摇头,右手极抖动,源力在掌心凝成天爆引心。
“但我接下来的招式比你的简单多了。”
辛武内心微微一沉,坐实了内心的猜测,心眼果然还藏着什么了不起的杀招。
“有名字吗?”
心眼轻轻挥动手臂,手臂如剑,在空中划过优雅的弧度,淡然开口:“一剑,它的名字就叫一剑。”
手臂挥动引动青色风刃,风刃乘风破浪,在辛武的背后将百里大地一分为二。
“你这样浪费源力真的好吗?”
“不用担心,对你,我一定能挥出一剑。”心眼轻笑,意气风,衣衫猎猎作响。
“我只担心你不死。”辛武冷哼,打了个困意十足的哈欠。
这个举动,让心眼的笑容瞬间凝固成冰。
他冷冷地看着辛武,就像看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抚摸它的棱角边缘,利用各种工具仔细推敲,打磨,辩别真伪。
他真的无法了解,为什么这个少年每次都能这样坦然自若地面对自己。
无论他展示出多么强大恐怖,不可思议的力量,他总是那样古井无波。
展示瞳力的时候,展示流动的时候,展示领域的时候,展示一剑的时候……
我强任我强,你清风拂山岗?
他只是想摧毁一下少年的自信,想从他的眼里找到一丝敬佩和赞叹,但这很奢侈,真的很奢侈。
“你总是这样,如何能不叫人恨。”心眼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不怕,并非有意针对你啊。”辛武真诚解释,誓自己从来没看不起心眼。
一个寻常对手,怎值得他付出这样的代价。
“你为何不怕?”心眼眯着眼睛,斜视辛武。
“我为何要怕。”辛武目光坦荡,站直身体。
“这可是魂技,是你无法碰触的领域!”心眼的怒意被再次激起,狰狞的蛇头高高昂起。
他用最后仅存的源力凝聚出天蓝色的匕刃,刀锋印着阳光,闪烁出切开空气的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