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芙听到解雇一字时脑子都嗡嗡作响。
“店长,我觉得我有必要跟您解释清楚。”岑芙慌了,急切地告诉她“当时我问过这位客人关于过敏原的问题,我明确问过,但是她没有听我说话,让我快点结账。”
“我真的问过了,不信”岑芙望向店里挂在收银台后的摄像头,抬手指着摄像头,呼吸略促“您查监控监控有录像能证明我真的问了。”
“我知道就算我问了,这杯咖啡还是我做的。”
“但我已经和刘小姐的家人协商过了我赔了医药费”
岑芙还没说完,店长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的话断在唇边,整个人卸了力一般肩膀耷拉下去,眼里的光暗了。
“我知道你问了,但你有没有责任已经无所谓了。”店长凑近,也是无可奈何,告诉她“我告诉你吧,这一片底商都是刘小姐家的,本来今年的地租就已经得了他家的优待。”
“你懂吗小岑,我真留不了你了。”
咖啡店外的街边,岑芙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垂头失语。
打在柏油路上的天色见沉。
似乎又要下雨了,在这个傍晚。
灰霭色的云成团笼罩住余晖的光,灰色吞噬了天际所有的色彩。
整个世界犹如被一片棉絮笼罩,好似马上就要窒息了。
裙子到小腿,露在空气中的腿部肌肤感受着云起的风,凉飕飕的。
一颗心已经麻木,或许是还沉浸在急切后落空一切希望的余韵中。
岑芙眨了眨干涩的眼,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
苦难和棘手的困难排着队往她脸上攻击,接踵而来,刚刚成年试足独立的岑芙,第一次感觉到了难。
好似挤在地铁上,被一个人推到后还没完全站起来就又被下一个人踩着后背压倒。
她不喜欢嫉妒别人的感觉,可是往往这个时候,岑芙想起了星途坦荡,坐拥一切臻品的岑颂宜,想到有家人宠爱做事只顾自己开心的纤纤。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受这些委屈。
为什么非要是她呢。
她为什么不能是幸福的那个呢
鼻头恍然酸涩,不等前奏,岑芙双眼视线被一片朦胧袭来。
嗓子眼也酸苦透了。
这时。
一双黑靴子出现在自己眼前。
“啧,瞧瞧。”冷厉又含着揶揄的嗓音撕破绵絮伤人的风,划开一道口子钻进她耳朵里。
岑芙抬头,长熟的眼泪成珠子顺着重力滚出来,脸颊顿时一道温热。
模糊后清晰的视线里,许砚谈就站在自己面前。
他翘着眼尾,又那副事不关己笑话人的神态,嗓音却莫名的低和,携着点儿气音“又哭。”
“你”岑芙见着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又明白了什么,含着哭腔问他“你早知道就算我没有责任也跑不了要为他女儿的失误背锅,更知道我会丢工作,因为这店都是她家的。”
“所以做不做证都没用,对不对。”
像河畔被源源不绝的河水冲刷的圆润卵石,浑润的,不堪一击却又倔扎在那儿的。
又像受伤的小狐狸,自以为事事周到,却被他人的枪杆子伤得毫无招架。
月亮的甘露坠落人间,携带着海神忒提丝的祈愿,滴落到大溪地盐湖的黑蝶贝中。
历经磨砺,诞生出被誉为母贝最伤痛的泪水的黑珍珠正如此刻岑芙沾着水的黑圆眼瞳。
水滴状的黑珍珠落入他眸底那潭深墨中,涟漪后融为一体。
许砚谈俯身,双手撑着膝盖,与她平视。
岑芙一点点收低下颌,在坠进他沉静的目光那刻止了眼泪。
“我说了。”许砚谈用一种最客观理智的口吻再次告诉她“赔钱,离职,是你能承受的最好的后果。”
“你既不想让家里人知道,那就不能任由她把事闹大了。”
“岑芙,如果你想继续偷摸兼职攒钱。清白骨气”许砚谈哧笑一声,声笑眼未笑,“你要不了。”
他话说得不好听,可是句句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