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最敬仰、最亲近的人背叛——
原来是这种感受。
好痛苦,痛到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悬崖石上。
泪水蒙了双眼,青无忧有些站不稳,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谎言……师徒情是假的,父子情谊也都是假的……
他抬手擦眼泪,闻听房间中,傅惊尘问:“谁在外面?”
青无忧不敢停留,提气而高飞,远远奔向夜空之中,再不回头。
只觉天大地大,再无容身之所。
世上怎会有毫无缘由的关爱?果然,所有掏心掏肺的关心都是假的吧。傅惊尘毕竟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口口声声都是谎言,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得到什么关心。果然,注定得不到任何的关爱,也不配……
过往四年,都是一场幻梦罢了。
泪水如注,青无忧狠狠用手背擦着眼睛,一口气出了玄鸮门,奔走到玄武山上。
外面已经到了盛夏,池塘边的青蛙连成片地“呱呱呱——”鸣叫,雨后的泥土翻滚着昆虫和青草的腥味,石板下潮虫忙忙碌碌地搬行。
青无忧边走边抹泪,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也是他哭最惨的一次。未及弱冠的少年咬牙,满心都是绝望。
他没有父亲了。
或者说,从来就没有过父亲。
青无忧,青无虑。
青青无忧无虑。
从一开始,傅惊尘就没有把他们师兄弟二人当作人看,而是工具,就像“恭喜发财”中的那个“财”,是礼物,是附属品,是为了另一人开心的物件。
走到一株树下,青无忧再没有力气,手中还是
师尊当初赠与他的宝剑。他高高举起,心中有着毁灭性的癫狂想法——
如果现在,他用这把剑插入自己心口,彻底毁了自己,丧失这条性命;师尊若知道,会不会后悔?
哗——
拔剑出鞘,月光下,剑身寒寒映流光。
咬牙将剑尖抵在心口时,猛然听一老者笑。
“愚蠢,你此刻自裁,能令傅惊尘后悔吗?他同黑魔做交易,已经复活了青青,如今的你,就算是毁了自己的身体、让他得不到异眼,也不过是’得不到’而已,”黑暗之中,莫不欲缓步走来,目光炯炯,“天底下的孩子都蠢如你这般?报复父母、师尊的方式,只剩下一死了之?”
青无忧拔剑,对准他。
满面泪痕,嘴唇发抖,恨不得要生啖莫不欲之肉,将他拆骨剥皮,完全地吃下去。
“别把你无用的愤怒发泄在我身上,”莫不欲捻着胡须,眼中有精光闪,“看来你当真无用了,只有手无权利的弱者,才会将’自杀’当作报复。你好歹也是修道人士,和凡间那些因得不到心上人青睐、而跳楼上吊的女子,又有何区别?”
青无忧说:“休要侮辱我。”
“侮辱?”莫不欲怜悯看他,“你以为这便是侮辱?你若今日选择死去,才是真正的侮辱了修道者。你要报复傅惊尘,难道只有这种愚蠢方式?你的一条命,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不痛不痒。他若真会因为你的死而伤心欲绝,又怎会从最初便打定主意要夺你异眼?”
莫不欲踩过青草,步步靠近青无忧。
“让我来教你吧,无忧,”莫不欲说,“真正的、报复傅惊尘的方式,应该是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废掉全身功法,他若骄傲,便教他永远生不如死,永远如猪狗般活着——”
见青无忧不说话,莫不欲又轻飘飘,抛出一重要事。
“你可知,这日日夜夜中,傅惊尘一直在同清水派的那个青青——也就是他的妹妹,私下中颠鸾倒凤,淫,乱不堪?”
青无忧终于出声,面色青寒:“什么?”
莫不欲眼中精光一闪:“或者说,那位和你差不多年纪的青青……一直在被傅惊尘诱女干。她那小小年纪,能懂得了什么?全都是被你那道貌岸然的师尊所欺骗。你应当也察觉到了,青青姑娘血液有异,能助傅惊尘压抑他体内魔气。若没有傅惊尘拖累,她必然能飞升得道……”
青无忧握住剑柄的手发抖,手背上青筋毕露。
“要我看,还是你同青青姑娘年龄更为般配,又都是有仙缘的年轻人,郎才女貌,”莫不欲叹,“少侠何不另寻一条路?”
“什么路?”
“夺走傅惊尘的一切,要他同样尝尽被背叛的苦楚,”莫不欲说,“包括,拯救那可怜的青青姑娘出水火,莫再被傅惊尘折辱。”
“如此,不比你自裁更痛快?”
青无忧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好聪明,”莫不欲抚掌,大笑,干脆利落挑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