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欲说:“白衣派被屠时,方宏不在那山上,逃过一劫——你可找寻到他的下落?”
万三娘头低得更深了:“暂未。”
“一件事也做不出,”莫不欲说,“枉我当初将你从贞山救下。”
万三娘哀求:“长老!”
“你本是不散的怨魂,我当初可怜你生前死后都在守节,方让好友搭救你一命,这些年来,也损耗大量元气来救你,不过是因念你本性良善,”莫不欲说,“但如今你事事都办不成,我开始想,是否是天道暗示,要我送你早早入轮回。”
万三娘慌乱:“我不要。”
“那便再交给你最后一件事,”莫不欲说,“若你能做得好,那便是天要我留你,今后,你仍旧可以为我做事;可若是不成,那便是天道的暗示。你完不成,也不用再回东阳宗了。”
万三娘问:“什么?”
“此将军府中,曾藏有我年轻时遗落的一柄宝剑,”莫不欲说,“直到今晚,它震动不安,我方寻到它的下落。你若还想继续留
在这世上,便助我一臂之力——”
他说:“将它带回给我。”
万三娘说:“可那花又青和傅惊尘都在……”
寒风飒飒,莫不欲迎雪而立。
“正因如此,方不能让此宝剑落于他们之手,”莫不欲沉声,“傅惊尘无恶不作,心狠手辣,魔头之名,想必不用我再讲给你听;至于花又青么……她明明出身名门正派,却又同傅惊尘此等恶人厮混,自甘堕落,当真比那最低等的窑姐还要下贱。你是好姑娘,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宝剑被他二人取用?”
“自然不能,”万三娘怒,“宝剑配好人,自然是要长老您才能匹配得上。”
一停,万三娘又问:“窑姐是什么?”
莫不欲说:“娼妓,最低等的那些,给两个铜板便出卖身体。”
万三娘问:“为何长老如此了解?”
莫不欲拂袖:“闲话莫谈——你且去吧!记得,定要将宝剑取回!”
万三娘答好,领命而去。
莫不欲立在檐下,心惊肉跳。
那宝剑乃芳初血肉所化,凡同黑魔有所交际之人,皆无法取碰;
适才,莫不欲不过暗暗试了一下,甚至尚未接近,足尖便燃起火,烈火焚焚,要烧他的灵魂,疼痛异常,用了许多咒符,才勉强熄了那明火,如今仍有灼烤痛觉。
他不敢再冒险,倒也安定了一颗心。
——无论如何,此剑,他若拿不走,傅惊尘也拿不走。
至于花又青么……虽然是个小天才,但也不是莫不欲的对手;至于傅惊尘带的那仨男人,也构不成什么大威胁。
况且。
他们应当都不知此宝剑的秘密。
莫不欲肃然。
唯一令他警觉的,便是隐隐之中,花又青同那宝剑竟有共感。
倘若真教她得到此剑,不知那剑上附着的灵气,是否会全部倾注于她身体;
还有那剑上残魂,同她相逢,那些残余的记忆,更可能带来新威胁。
天将破晓。
早膳后,将军便请了几人见面,略做寒暄几句。
傅惊尘如今化名陈惊,假称云游四海的散修,又奉上几瓶延年益寿的丹药,令将军欣喜开颜。
花又青当真佩服傅惊尘此等口才,无论和怎样的人结交,总能如此游刃有余。
眼看话至佳境,花又青若无其事地提到将军府上的藏剑阁。
将军为人豁达,笑着说,那些都是好友相赠,常年累月地存下来,这楼也越修越高。
他广交修道者,遇到贫寒之人,亦会慷慨解囊,因而,不少修道者主动帮助他,为藏剑阁设下符咒,唯独将军和心腹能入。不仅能隔绝那些江湖上的窥剑者,还能防止某些不怀好意的修道者。
见他谈起佩剑,便如老父亲谈起孩子般,花又青便不再多问,知他必然是不肯割爱的。
既是如此,花又青也便压下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