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后,阴差阳错,我女以迷毂枝逆转时空,将至我儿身侧;为防此畸恋生,请不欲代为斡旋,分开二人,感激不尽」
看完,傅惊尘忽而笑:“和正面相比,这笔迹松散,显然是拙劣的模仿。”
“那是因为定清临终前使不上力,”莫不欲说,“将死之人,又怎能写出和壮年时一模一样的字。”
“若还有疑窦,你可前往清水派,借来他们的水月镜一观,”莫不欲知他们血肉本同源——芳初的血肉化剑,而定清以自己的血肉为来生的他们做了肉,身——水月镜不会详细显示前因后果,他们若是观镜,正如那一树所生;寻常人不知详情,定然会理所应当地以为是骨肉相连双生子,他笃定,“看看你二者,是否本源所生。”
话音未落,莫不欲忽觉咽喉一痛,口中亦有什么东西斩落。他一声咳,竟呕出半根舌头,和一截血淋淋的喉管。
莫不欲大骇,张口,觉喉间嘶嘶漏风。
“纵使是亲生兄妹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你此刻信誓旦旦,越发令人怀疑,”傅惊尘冷静,条理清晰,“莫长老,你表里不如一,我不信定清会看不透你,更不会深信你、甚至为你留下这种字句。如今,你所说的每句话,在我这里,都无什么可信度。方才问你,也不过试一试你罢了,可你真令我失望——既然你满口谎言,留着这舌头也无用。”
剧痛一刺激,莫不欲登时聚起精神,再不能忍,便要召唤助力。
傅惊尘忽而微笑,看他身后:“总算来了。”
莫不欲警觉,回头看。
什么?什么来了?
顷刻间,一似狗却又生双翼的妖物破窗而入,轰轰隆隆,撞落碎石。
它载着傅惊尘,往外飞去。
莫不欲伸手摸着咽喉,急剧愈合伤口,却也不敢再追。
——割舌破喉只是惩戒,谁知若追上去,傅惊尘会不会当真动了杀心?
莫不欲如今有名声有权势,万万不敢同他拼命。
踌躇间,只见那妖物载着傅惊尘,已腾空远去。
傅惊尘立于小黑上,低声问:“这个地方,今天和昨天见过青青的弟子,你可都杀死了?”
“嗝,你让卓木和我报信时,我就狗不停蹄地赶过来了,紧赶慢赶,问了一圈,凡是见过青青脸的,”小黑说,“如今都在我肚子里呢,一个都没漏下。哎,不过,就是有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费了我老鼻子劲,好不容易才吃掉他——除了刚才的莫不欲,我打不过他。”
小黑奇怪:“对了,你怎么不杀莫不欲?”
傅惊尘平淡地拭去唇角鲜血,
()内力消耗过度,又将反噬。
“我只是坏,”傅惊尘说,“不是蠢,若此刻逼急了他,你我都难离开。”
小黑懵懵懂懂喔一声,又说:“那老东西最后结阴的手势,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召唤什么东西。”
“和黑魔有关,”傅惊尘说,“他私下中和某个黑魔有所交易。”
小黑:“汪?”
试探结果已然明了。
即使莫不欲身体不曾有黑魔,也定然和那黑魔脱不开干系。
“带我去见青青,”傅惊尘阖上双目,静静感应着龙凤双佩的位置,说出一个地名,又擦去唇角血迹,“速去,待回玄鸮门,那些背叛玄鸮门的弟子,你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小黑精神大振,铆足力气,一路赶风追月,奔赴目的地。
另一边,被变做傅惊尘模样的花又青,在住进私宅后便悠悠醒转。
油灯烛火如黄豆,自床上猛然惊坐起。
映入眼帘的,是王不留如银子般的发。
大约是这几日累到了,他以手撑额,正打盹,听见动静,抬头,瞧见她醒了,便笑:“醒啦?”
花又青:“嗯。”
声音一出,她便觉不对劲,掀开被子,震惊地低头看看裤子,觉得那里似乎多出来一个了不得的大东西。
等等,这熟悉的手。
修长手指,青筋分明,还有这磨人的茧子。
花又青盯着自己的手看了许久,后知后觉,意识到傅惊尘将她幻做了他的样子。
王不留显然不知这点,尚在幸灾乐祸:“你完蛋了。”
“你和海,棠宗女弟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