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派没什么油水可以捞,他(她)又能有什么目的呢?
想不通,不想了。
院子外鸡刚叫一声,花又青便睁开眼睛,匆匆穿上衣服,同楚吟歌说了一声,直奔傅惊尘居所。
傅惊尘却不在。
因昨夜方薄天突发恶疾,琴夫人不在,跟随他时间最久的那位骓娘子连夜请了郎中,没有一个认出是何疾病;万般无奈之下,骓娘子想起“仙长”傅惊尘,一大早便哭哭啼啼地请了傅惊尘过去。
花又青赶过去的时候,方薄天刚好咽下最后一口气。
骓娘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俯在方薄天身上,一股脑儿,将所有罪责都推到方回燕身上。
“一定是他!”骓娘子淌着泪,咬牙切齿,“老爷身子骨向来硬朗,怎么会忽然生病?一定是方回燕觊觎我们这家产,才会故意将生病的人带来,传给老爷——”
花又青靠近,想去看,却被人拦下。
骓娘子看她的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的肉,狠狠存着凶气。
傅惊尘以白手帕盖在方薄天脸上,嘱托骓娘子为他收敛遗容——尸首要早早下葬,切记以黄泥塞住方薄天身上所有孔洞,以烈火焚
()烧(),否则(),将会有更多人患病。
骓娘子吓得脸都白了:“老爷这是怎么了?”
傅惊尘说:“被琴夫人下了蛊。”
骓娘子翻了个白眼,登时倒在地上,再起不来。
一团乱糟糟,傅惊尘倒平静,穿过人群,示意花又青跟上:“走,去找蓝琴。”
花又青问:“方薄天怎么了?”
“蓝琴住在这的第一夜,便将母虫放入他的身体,”傅惊尘说,“如今她知道你我追来,自然要取母虫遁逃。母虫被取,剩下的这些小虫又无力量压制,自然会吃空了他。”
花又青一阵悚然,她回头看,房间之中,床榻上,方薄天的皮囊之下,肌肉同血脉缝隙处,密密麻麻,像打翻了一袋大米;再细细看,哪里是什么大米?分明是一坨又一坨的蠕动小白虫。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傅惊尘要骓娘子娶黄泥封住方薄天身上所有的孔。
这些小米虫,吃空了人的身体,自然是要爬出人皮,再去钻入另一个活人的身体中。
险些呕出,花又青脸色煞白,问傅惊尘:“为何我们不直接烧了他?”
傅惊尘不看她,微微低头,穿过垂花海棠门:“拔生救苦是你们清水派的职责,和我一个魔头有什么关系。”
花又青:“……”
她不能眼看着小白虫泛滥,拍窗叫醒方回燕等人。
方回燕虽说出了家,可这毕竟是他凡世间的亲眷,立刻起身,花又青冷汗涔涔,去看谢垂星,一转身,瞧见窗外的傅惊尘。
还有跟在他身后,低眉顺眼的青无忧。
“你这小师弟发烧不是因为此事,只是运功时不慎逆转经脉,恰好又倒霉地在外冻了半宿,方会生病,”傅惊尘说,“去叫你三师姐来,给他理清经脉,他便能退下烧。”
花又青没叫楚吟歌,一声不吭,开了异眼,亲自为谢垂星理顺经脉。
他们原已商议好,今日清晨便齐齐动身去寻蓝琴踪影;谁知方回燕又被方家事牵绊住脚,急急处理那小白虫之事,将已被感染和未感染的人分开隔离,谢垂星还发着烧——唐嬷嬷留下照顾。
倒是小黑,精神抖擞,自告奋勇地说要一起帮忙。
多个朋友多条路,花又青并不排斥他参与,不过严肃警告了小黑。
一:好好穿衣服
二:不许随便变黄金(容易扰乱民间经济)
三:不可以生吃野生动物,保护生态
……
三道禁令一下,小黑若有所思,先看看傅惊尘、王不留和青无忧,又看看花又青和楚吟歌、少阴。
它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难怪你们清水派这么穷!没钱就算了,还这么多穷讲究——”
花又青刷地一下抽出火灵剑。
小黑顿时改口:“——讲究一个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花又青俐落地收回剑,微笑:“乖狗狗。”
王不留同青无忧感慨:
()“她越来越像你那个缺德师尊了。”
青无忧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呆呆望阳光下的花又青¤[((),不知她今天穿的是谁家衣裳,怎么如此漂亮,难道这棉布裙是刻意水洗做旧的么?怎么比绸缎还要美丽……耳中听王不留讲话,却无法分析这话语中的意思;像一行字飘过去,又被他摸住,读盲文似得,逐字阅——
逐字回想完毕,终于理解是何含义,他登时红了一张脸:“不许诋毁我师尊!”
“……还用得着我诋毁吗?”王不留说,“你脸红什么?”
青无忧不说话,低头,瞥见地上影子。
花又青身量纤长,影子也小巧一个,此刻被傅惊尘高大身影完全吞噬,瞧起来,就像她整个人都被傅惊尘给吞入腹中。
实际上,她站在傅惊尘面前的阳光下,持剑而立,灿灿盈光,璀璨夺目。
青无忧嘴唇干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