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木愣住:“可仿造凤玺此事……”
“归根究底,那不过是个死物,”傅惊尘说,“有什么传承的意义?不过如周天子的至尊九鼎而已,是个象征的物件,旁人拿来做文章的借口。冯皇后是个聪明灵活、懂变通的人,她知道怎么做。”
卓木深深一拜。
“以及,”傅惊尘深深看他,“若冯皇后同清水派中人相见,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
送走卓木后,寂静房间中,那黑影幽幽飘荡而出,坐在傅惊尘面前的椅子上。
先前,它还只是朦朦胧胧的模糊,此时此刻,已经渐渐有了人的模样,甚至不需要再依附傅惊尘的身体生存。
本就是依托恶念而生的恶魔,吸足了杀戮之气,渐渐的,也越来越强大。
如今,各国矛盾加剧,而玄门中人参与战争,令大战中死去的人更多、破坏力更强。巨量的死亡换来愈不可调和的矛盾,诸国剑拔弩张,稍有错处,便派出兵马。
永海派的建立和收徒授业方式,更是激化了战争。
他们不在乎什么出身、什么仙缘,给钱便教授玄术玄法,包教包会,童叟无欺,更是制定了一系列的成教育。
诸如什么《3o天学会隔空搬物》《6o日教你炼剑》《常见符咒:从入门到精通》《永海派的刀法训练》《剑神是怎样炼成的》……
学成的弟子,他们还免费教履历造假。学上一两个月,专业先生便为其量身定编,编上几年的丰富阅历和试炼情况。
2o岁的弟子下山,都能有21年的玄术经验,问就是他妈妈当初怀他时便开始练剑了。
如今国与国之间频频爆战争,死亡者无数,正是缺人的时刻。而因玄术的应用,使得这场战争之中,懂玄术的人、和不懂玄术的普通人,无论是待遇还是死后的抚恤金,都大大不同。
但凡有永海派出来的弟子参与征兵,负责的人纵使知道他们几斤几两,仍旧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炮灰而已,多多益善,只要他们奉献即可,可供压榨即可。
他们甚至还会主动送普通人去永海派修习玄术,以期望这些人能在打仗中多多杀一杀敌方锐气。
去永海派修炼、再去参与战争的人,纵使知道要被送去做炮灰,却又能如何呢?
生于乱世,又是寻常百姓人家,博,尚有一线生机,胜则封侯拜相,输还能为家人带来抚恤补贴;不博,当真是连头也出不了。
若有千里马,也只能骈死于槽枥之间。
乱世出英雄,谁敢保证,他们不是草莽中万里挑一的好汉呢?
这段时日,玄鸮门暗中助姜国,赢了几次。
战场上死去的亡魂是滋养邪魔、炼制邪法的滋补品,无需傅惊尘动手,那妖魔已然吸收得功力大增。
此刻,见傅惊尘抚摸那两枚真假凤凰玉佩,黑影——不,黑魔邪笑:“你终于意识到了?一直疼爱的’妹妹’,非此世中人。”
傅惊尘说:“她曾告诉过我。”
很隐晦,很隐晦的一句。
绝笔信上,她写——
「我此生注定非长命之人」
只是他误读了意思。
青青有异眼,傅惊尘以为,她是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现在想来,蹊跷渐渐起。
小黑说,青青曾告诉过他,等银杏叶黄时,要为他解除血契——为何是银杏叶黄时?
她是否原本就打算等银杏叶黄时再“离开”?
如今却提前了。
可见此次死亡是场意外。
若她当真有能预知未来的异眼,不可能会死在白衣派的追捕中。
况且,小黑与她血契相连——
“你想说外面那只疯狂啃鹅屁股的妖狗?”黑魔笑,“傅惊尘,那份契约无效,你那宝贝妹妹,用的是假名字,不过是骗了那只傻狗。”
傅惊尘淡声:“既然如此,你无名姓;细细想来,同你的契约,似乎也不必履行。”
黑魔好整以暇:“你同我签的是魂契,与那中低等妖物不同。如你所想,你也的确可以不履行——但若我不为你复活青青,你又打算怎么样?当真要培养你那俩徒弟?他俩的确有些潜力,但若想修出异眼,少说也要八九十年——八十九年啊,傅惊尘,纵然你驻颜有术,到了那时,也已然垂垂老矣,青青却仍旧年轻貌美。待到那个时刻,你与她如何?父女相称,人家都嫌弃你老,更勿论你那肮脏念头。”
傅惊尘将两枚凤凰玉佩妥帖收起,为自己倒杯茶:“她是我妹妹,何来肮脏念头。既然如此,我不若去清水派,窃取他们的迷毂枝,逆转时间,回到青青未身亡之刻,救下她。”
黑魔怪笑:“若你当真这样做,才是真正的永远、永远都见不到青青。”
“所以,清水派的确有迷毂枝,”傅惊尘平淡地问,“对吧?”
黑魔一愣。
庞大的黑影渐渐扩散,它的人形缓缓,不再如此清晰,悄无声息,好似一滩随时会化掉的黑水,不安地蠕动着。
“传闻迷毂枝能逆转时间,可使人抵达过去,”傅惊尘说,“青青既然是金玉倾,那么今年,她的年龄应该只有十二、三岁,而我身边的青青,却已经十七了。年龄如此对不上,却又非用玄法令她快成长,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她从未来而来,为某种事情,留在我身边。”
黑魔说:“你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