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阳冲傅惊尘拱手:“村长还在他房间中,我们守着,没让他动一步。”
傅惊尘颔首:“做得很好。”
花又青吃惊:“你早就怀疑村长了?”
“只是防患于未然,我只是觉他未说实情——把石山扶到床上去,朱砂画道安神符,化水后喂他喝下去,他人无恙,约莫半个时辰便会醒,”后面这些是同卓木说的,傅惊尘将石山交给他,转身,又命王不留去守冯昭昭她们睡过的房间,待几l人都离开后,他才看向花又青,“我向来不喜谎言。”
花又青说:“骗子,你一直都在骗人。”
“因我能承担得住谎言被戳穿的代价,”傅惊尘微笑,“你呢,青青?”
花又青一顿,她移步:“我们要赶紧去找冯昭昭,她现在还不知在何处,处境危险——”
动弹不得。
傅惊尘手一抬,她甚至看不清对方如何做法,自己便如被钉在这地上,再迈不开一步。
月上中天,皎皎月光,傅惊尘缓步而来,在距离她四步远的位置停下,静静凝视她。
她嗅到清冷寒梅香。
“玄鸮门中论资排辈,你如今还是外门弟子,未入得内门,并未拜入任何一位门下,叶靖鹰教授你,也不曾与你师徒相称,”傅惊尘问,“你口中的’四师兄’,又是何方神圣?”
花又青迅速:“我说的是石师兄,你大概听错了。”
石和四。
“我不曾听他与你说过这种话,”傅惊尘冷静,“一路上,你只同他谈论剑法、游历、他青色的衣衫是在何处制作。”
花又青面不改色:“那或许是卓木师兄,或者梁长阳师兄说得,我记不清了。”
“你和卓木说了六句话,分别是叫他师兄、问他如何赚这么多银两,如何能开源节流,夸他相貌堂堂、赞他骑术精妙,及道谢,”傅惊尘说,
“亦不曾谈论人心。”
花又青眼皮一垂,努力挤眼泪:“可我就是记不清谁说的呀……你究竟想干什么吗?你当我和你一样、把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吗?大晚上的,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把我定在这里,又冷又怕又饿,我还担心冯昭昭——我担心她,还不是因为哥哥你要完成这个任务,我怕哥哥你完不成任务受牵连,谁知道你还这样……我一颗心都错付了。”
说着,她啪哒一声,泪珠滚落,落在腮上,盈盈然然,哽咽:“嘴上说得好听,说什么兄妹间可以保留秘密,实际上呢?说一套做一套,因为一句我记不清的话,就这样开始逼供——我是你妹妹,还是你要审讯的犯人啊?”
傅惊尘头隐隐作痛:“我问你一句,你骂我十句——别哭了,哭得我头疼。”
花又青不停,眼泪如雨,哽咽:“我要同你恩断义绝,再也不要当你妹妹了。反正金开野想认我做妹妹,我干脆去认他当干哥哥——”
“傅青青,”傅惊尘脸色一沉,“胡说些什么。”
花又青还在哭,抽抽嗒嗒。
傅惊尘默默伫立许久,莫可奈何,叹了口气:“青青。”
声音已然软化,也解开禁锢。
花又青双手揉眼,呜咽不住。
她这装哭的本领,从小到大没输过,硬嚎能嚎出两盆水。
哭泣中,傅惊尘已缓步到了她面前,大手盖住她脑袋,终于放低声音:“对不起,是哥哥错了。”
花又青还在哭。
“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傅惊尘手指替她擦泪,他指腹粗糙,刮了两下,刮出她皮肤红痕,一顿,他收了手,裁了里衣干净一块儿布,擦她眼睛,声音更柔了,“怎么哭这么厉害?”
花又青哽咽:“你一直疑神疑鬼,我觉得哥哥你先前吃过很多苦,所以体谅你,心疼你——可你现在竟然连亲妹妹都信不过了么?你又何苦认我?若是你不认我,我现在应该也不会这么难过。”
傅惊尘轻声问:“你心疼我?”
“现在不心疼了!”花又青转过身,用手比划,“之前对你的心疼有这么多,现在,一点儿也没有了——都是你多疑害的,从现在开始,你将永远失去你最好的妹妹——你若是觉得我别有用心,干脆一刀杀了我,更清净。”
“又说胡话,”傅惊尘重重再叹一口气,低下头,服软,“好,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不会如此质问青青,害青青伤心,好不好?”
——冯昭昭尚且下落不明。
傅惊尘可以不在乎,但花又青不行,她需要救这个未来的皇后,姜国的希望。
花又青见好就收,止住哭泣,擦了眼泪,闷头往村长房间中走:“大局为重,我现在勉强原谅你了——冯昭昭还等着我们救她呢。”
擦过眼泪的布料,被她一团、重重地抛掷在傅惊尘身上。
傅惊尘握住它,捏了捏,揉在掌心。
上面沾了妹妹的泪水,触到他皮肤,凉丝丝的,不知为何,令他心骤然提紧,狠狠疼了一下。
那几l滴自她体内流出眼泪,像在他心脏上烫出几l道大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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