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队伍离开,迷雾渐散,傅惊尘解开所有人的五感,飞身跃上马车,撩开轿帘,看到里面昏死过去的冯昭昭等三人。
梁长阳守在马车门口:“绝对毫无知觉。”
花又青跳上马车,震惊到无以复加:“直接打到没有知觉?梁师兄,你好不会怜香惜玉啊。”
“万无一失比怜香惜玉好,”傅惊尘赞许看梁长阳,“是个好苗子。”
花又青腹诽,是修无情道的好苗子吧。
放下轿帘,王不留已骑驴赶上,心有余悸:“方才那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花又青摇头,“但只要心志坚定,不怕它们,就不会被缠上;否则——”
否则,就会像王不留方才那般,被放大恐惧到失态,毫无反手之力;更甚者,会被勾魂摄魄。
若非花又青及时用了清心诀,此刻的王不留的魂魄已经进了那丧葬队伍中。
王不留摇头:“我不懂。”
傅惊尘提醒:“太阳已经落山,天彻底黑之前,我们需要找个地方休息。”
日落黑幕起,深山老林中,最易徒生鬼怪。
花又青上了马,一路行,一路同王不留讲了个故事。
许久
之前,有村供奉山神像,有信者,亦有不信者。
某日涨潮,河水漫岸,有人想去对面,又无物垫足,他不信山神,便搬了山神像放在河水中,踩着神像过河;
信奉山神的人见状,批评他亵渎神明,会遭天谴,谁知几日过去,那人仍好端端的,无病无灾。
这日,信奉山神的人也有急事过河,同样匆匆踩了山神像,越到河岸,到了夜间,便周身疼痛,好似被人踩过一般。
信者心生不服,连夜跑到河边,质问山神像,同样是踩它过河,为什么日日为神像烧香祈福的自己就要被降罪,偏生那不信的人安然无恙?
山神像自河中幽幽显灵,叹气,说。
他即不信我,非我力所及,不遵守规矩,我又如何能降祸于他?
听到这里,王不留傻了眼:“这也太无赖了吧?”
“有什么好无赖的呢?”花又青同他耐心分析,“神之所以是神,是承载了人的信仰之力。人在信仰他的同时,也给予他神力、权位,事事遵循神的旨意而行,不就是将自己的生杀祸福都托付给了神?不就是赠予了神能惩戒自己的权利?”
王不留听得似懂非懂。
“方才那东西也一样,鬼魂没有实体,唯一能伤害人的,便是迷惑其心智,影响他们的五感和魂魄,”花又青说,“你若不怕他,他自然拿你莫可奈何。”
王不留若有所思:“我大约明白了,就像男女情爱,你爱一个人,将其奉之若神明,也就是给予他伤害你的权利。爱之深,痛之切,同样一句伤人的话语,若是无关紧要的人说出,自然毫发无伤,但从爱人口中出来,最是锥心刻骨。最爱你的人伤你最深——是不是这个道理?”
花又青沉默,委婉:“将来你不要修剑道了,去修多情恋爱道吧,什么东西都能扯上男女情爱,那个更适合你。”
王不留:“啊!”
花又青遗憾看王不留,叹息。
若是能在现实中遇到就好了,她必定会将王不留介绍给四师兄,四师兄孤身多年,写的艳,情话本子屡被批评有谷欠无爱,他若同王不留结识,定然能写出爱谷欠纠缠之惊天巨作。
可惜了。
待天即将黑透前,终于到了一座半山腰的小山村,遥遥看去,仅有几家燃着豆大的光亮。
山路难行,一路望来,只见稀稀疏疏几亩田地,长着瘦伶伶的庄稼。
村口竖着一高高石牌坊,花又青仰脸,读出那最上方镌刻的一行字。
“贞山嫡裔高世年妻节妇万氏。”
傅惊尘夸赞:“不错,十二个字都会读,大有进步。”
花又青谦虚:“多谢兄长这五年殷切关怀,妹妹我才能突飞猛进。”
王不留抖身体:“肉麻死了,你们杀了我吧。”
说说笑笑,下马进村。
起初,村民们还十分谨慎,待听他们说是傍晚来时,则惊慌失措问,来时的路上,可看到什么异样?
花
又青欲开口,被傅惊尘不动声色拦下。
他温和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村民不答,只请出村长。
村长年逾古稀,伛偻着背,扶着拐杖,闻言,叹了口气。
“三年前起,村子里开始闹鬼,白天还好,傍晚时,但凡是出村的人,回来后就都疯了,”他摇头,“问看到了什么,也不说,前几天还好端端的,能吃饭能下地,不出七日,便像丢了魂,不说话不吭声,就把自己关进房子里,自言自语,说’那个东西’要来了,要接他了——活生生把自己给饿死了。”
说到这里,他唉声叹气,忧心忡忡:“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有胆大的过去看,回来也疯疯癫癫,不过十日,必定猝然暴毙。
渐渐地,再无人敢去。
三年来,村民们都守着规矩,夜幕降临后,绝不踏出村口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