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其实已经苏醒了。
这两天她几乎把药当成饭吃,哪怕身体疲倦得不想醒,各种药物喝下去,她也燥热得不得不醒来。
她对当时生的事情,唯一的印象便是疼痛。一直到现在,明臻都觉得小腹隐隐作痛。上过药之后,伤口愈合得很快,但身体内部还是不大舒服。
看到祁崇过来,明臻垂下了眸子,她坐在床上,身后靠着枕头,轻声道:“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不去睡觉”
祁崇抬手想摸一摸小姑娘的脸,她却往旁边缩了缩,并没有让他碰到。
明臻坐在这里,下半身掩盖在被子中,身形太过单薄,墨垂散在肩头,小脸雪白雪白,下巴亦是尖尖。
一双眼睛便显得格外大。
祁崇知道自己伤到了她,让她起了警惕心,他收回手:“早点休息,不要再胡思乱想。”
明臻“嗯”了一声。
祁崇便要起身离开,不在这里多加逗留。可能留下来只会刺激她想起那天下午的事情,想起自己给予她的疼痛。
结果刚刚起身,明臻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祁崇愣了一下,便看到小姑娘一头钻进了自己怀里,搂住了自己的腰。
她浓密乌黑的长落了一肩膀,柔弱肩头抖了抖,脸颊深深埋在自己怀里。
祁崇闭上眼睛:“阿臻,孤很抱歉。”
明臻声音很轻:“阿臻还是很喜欢殿下。”
虽然很疼,有点生气,但是,在看到祁崇之后,明臻还是不生殿下的气了。她知道祁崇不是故意让自己难过,九十九颗糖和一碗药,她应该记住的不是药的苦,而是糖的甘甜。
祁崇的心瞬间被重重戳了一下,他紧紧抱着明臻。
他其实清楚,这世上唯一无条件相信他,喜欢他的人只有明臻。
祁崇声音低哑:“孤也很喜欢阿臻,非常喜欢。”
先前祁崇想要皇位,对权力野心勃勃,是有身为不受宠皇子的不甘在其中,有对所有人的报复之心,亦想向众人证明,能够收拾旧山河的人唯有自己,只有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帝王。
如今却多了很多。
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上,不仅能杀他想杀,还能护他想护。
明臻摸了摸祁崇的脸:“殿下看起来很疲惫,早些去休息。”
迷情咒的效力还在,明臻身上的味道也一直都没有消失,祁崇担心自己会再度克制不住,便没有留下来。
而且看样子,明臻虽然还是很喜欢他,对于他的靠近,也多了几分畏惧。
人常说鸾颠凤倒,痴云腻雨,此事本该美好,让人沉溺其中,明臻却有了阴影,在自责的同时,祁崇也克制着自己。
倘若她一直不愿意,祁崇便等待下去。他与明臻在一起,并非为了此事。
曾经她那么小,祁崇对她完全没有男女之情的想法,与明臻相处的日常,仍旧温馨而美好,往后没有这件事情,两人只是单纯在一起,也能和从前一样。
过了两天,明臻也能下来走路了,虽然感觉不太好,身体弱得能被风吹倒,不过好歹没有一直缠绵在病榻之上。
楚皇后受到惊吓之后,一直在行宫里疯,每日叫嚷着要回宫里去,至于祁延和祁修,祁延这段时间天天醉生梦死,他时时刻刻都怕祁崇杀了自己,于是便及时行乐,抱着自己几个小妾度日,祁修虽然不像祁延这样放纵,但是,楚皇后疯之后,他再也没有出门见过人。
元宵节的时候,明臻听说京城中十分热闹,提前几天央求着祁崇带自己去看花灯。
这是凌朝最热闹的节日之一,晚上张灯结彩,再热闹不过了。祁崇看她体弱,便没有答应。
明臻白天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的身后,抓着祁崇的衣袖,要他陪自己一起去。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她一边闷闷不乐的吃东西,一边小声嘟囔着想看花灯。
晚上祁崇在沐浴,屏风后突然钻出来她的小脑袋,仍旧在碎碎念想出门。
病了这么长时间,着实将明臻给闷坏了。
她缠起人来能把人给缠死,为了达到目的一直都不肯罢休,成日跟着祁崇。哪怕要天上的月亮,祁崇最后也只得造去摘。
祁崇道:“这两日老老实实喝药,不准再偷偷倒掉,若是气色佳,孤到时带你出门。”
明臻眼睛瞬间亮了:“真的吗”
祁崇手执书卷,他今日在书房未出去,玉簪半束墨,身着青色衣袍,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润感,此时他看着书中文字,没有抬眼睛去看明臻:“到时候身体虚弱,连路都走不动,便不去了。”
明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殿下抱着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