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羨哥哥。」蘇南枝眼眶微紅。
雲深羨唇角溢出一絲黑血,虛弱地笑著,溫柔極了,看她的目光猶如春風暖陽,雙眸皆是快漫出來的寵溺,輕聲道:
「我這一生命不好……自幼無父母無家族倚靠,兒時乞討為生被欺辱踐踏,所幸被蘇家收養於百善堂,讀書習武、科舉當狀元做官。我本身很愚笨,並非像世人說的神童過目不忘,別人看一遍我要讀十遍,沒有大儒授課,撿別人丟棄的一摞摞書苦讀,買不起油燈只能鑿壁借光。」
「你可知,我為何讀書,為何要拼死考狀元?」
蘇南枝靜靜聽他講述,心酸搖頭。
「是,因為你。」
雲深羨指尖微蜷發顫,深深吸氣緩解緊張,可他還是有些慫,笑意漾開:「其實我,一直喜歡枝枝,很喜歡很喜歡。可圍繞在枝枝身邊的,都是出生極好的世家公子,我這種草芥螻蟻,若不努力考取功名,又怎配站到你眼前?」
蘇南枝心中激起千層浪:「我,一直把你當做哥哥。」
「可我從未把你當做妹妹。」
雲深羨目光萬般繾綣溫柔,深深看她,許是要死了,膽子也比平時大了不少,強忍劇痛扶牆嘔出一口血,狼狽擦去唇角血漬,「枝枝你……你不知道我多想娶你。我無父無母,這些年省吃儉用,給你攢了萬兩白銀做彩禮,卻總覺得不夠。我不想委屈你半分,想讓全天下女子都羨慕你,我日日攢彩禮,又害怕哪日別人先拿著彩禮去你家下聘……」
所以,這些年雲深羨永遠樸素簡單,原以為他是節儉,卻不想他在為她攢彩禮啊……蘇南枝險些落下淚。
雲深羨顫巍巍地從袖中拿出一把鑰匙、一張憑據,牽強輕笑,舌尖泛苦:「現在我把彩禮,送給枝枝當嫁妝,我知你對我無意,遺憾的是我死的太早,日後不能當你娘家人給你撐腰,也不知道怎樣的男子,才有幸被枝枝喜歡,總之,不會是我了。」
蘇南枝哽咽道:「你、你究竟有什麼苦衷,你告訴我好不好?」
第五十一章還他一個公平
避而不答的雲深羨指尖顫慄,將鑰匙和憑據放入她手中:「這是我在錢莊存了萬兩白銀的憑據,已吩咐親信將錢劃到你名下,這是我在京城府邸的鑰匙,府邸旁邊我買了一處莊園,咳,咳咳…」
說到最後,雲深羨面色微變,喉嚨處源源不斷湧上腥甜,舌尖全是血,他怕死狀會嚇到枝枝,奄奄一息地侷促道:「枝枝,你、你先走,我…我有點困了…」
蘇南枝心揪著疼,還未說話時——
雲深羨大口大口嘔出黑血,緊皺眉宇倒下去,難受痛苦到渾身顫抖,眼睛一點點閉上,他疲憊至極地睜著扎,還想多看枝枝一眼,他聽到蘇南枝急聲大喊:「醫師!來人啊!!」
他艱難地扯出一絲笑意,染血薄唇動了動,再也沒力氣講出那句我愛你。
我愛你。
我曾無數次在心中練習怎麼對你講出這三個字。
好遺憾,你一次都沒聽到……
蘇南枝蹲下急急為他擦血,他的側臉輕輕挨著蘇南枝手背,再也沒了呼吸。
絲絹從手中滑落,蘇南枝跌坐在地。
她急的幾次都沒能撿起絲絹,淚水無聲落下,指尖顫抖覆上那雙清潤如玉的星眸,替他合了眼。
身後蕭沉韞帶著洛雲崖疾步跑來。
洛雲崖懵了,衝去查看情況,有些難以置信:「先前救他時,並未發現他中毒,可現在來看,他臨死前半年就中了一種極其隱秘難以察覺的毒。需要定時定量吃解藥才不會毒發,他是過時限沒吃解藥,毒發身亡的,想必一直被人用毒威脅。」
蘇南枝淚水無聲落下。
她早就猜到雲深羨有苦衷,原來是被人以毒要挾!
蕭沉韞心一緊,拍了拍右肩:「這裡……借給你靠。」
蘇南枝吧嗒掉淚,攥住鑰匙推開蕭沉韞:「我要去雲深羨的府邸看看。」
「本王陪你……」
「不必了!」蘇南枝眼眶淚水打轉,摔牢門而出,腦中迅整理思路。
中毒的雲深羨幫亂黨偷運國庫兵器,而蕭瑜是真正的亂黨主使,他,極有可能是被蕭瑜下毒威脅。
蘇南枝目光冷冽,搶走余曄拴在京兆尹門口的馬,策馬朝雲府趕去。
身後蕭沉韞追來。
蘇南枝推開雲府大門,卻是愣在原地,又紅了眼。
她從未來過雲深羨府邸。
只見偌大的庭院種滿她最愛的各色鈴蘭,長廊爬滿紫色藤蘿,花園小徑種滿四季常開的繁花,她知道他最喜歡竹,可卻為她種滿了花。
他這一份暗戀可真是苦啊。
他把對她的愛,藏在心底數年都不曾宣之於口,卻又默默做了這麼多。
蘇南枝笑他傻,又笑自己愚笨,兩世都沒能看出他的心意,他明知道自己對他無意,還為她捨生忘死。
她紅著眼翻找雲深羨生前留下的東西,找了整整一個下午,卻毫無收穫。
蕭沉韞知她心底不好受,便安靜地陪她找,忽然道:「雲深羨府邸外還有處莊園。」
蘇南枝跑出去幾十步,便看到一片偌大的桂花樹林,暗香清冽沁人心脾,雲深羨記得她愛吃桂花糕,就在府邸外種下無邊無際的桂樹。
最大的桂樹旁,有小塊土被翻過,蘇南枝蹲下將土刨開,指甲縫全是潮濕的雪泥,蕭沉韞握住她的手拿開,他親自刨土,摸到一個上鎖的箱子,用劍撬開,便看到箱內雜七雜八的舊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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