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蔣珍珍和顧培結婚後回憶起這一天,只記得陽光正好,春風拂面,無數光影掠過顧培的側臉,他嘴角噙著笑,偶爾轉過臉來看向自己,聲音就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又悅耳。
下車後,蔣珍珍就跟著顧培進了醫院,這是打聽到的東市最厲害的一家醫院,規模也很大,設備先進。
醫院裡人很多,蔣珍珍先跟著顧培去掛號,排了很久的隊才看上醫生,拍了胸部的片子,醫生聽說顧培肋骨骨折還打了一架後,看他的目光里寫滿了敬佩。
「你是沒有疼痛神經嗎?」醫生咋舌,帶著這種肋骨傷,幾乎每次有大動作都會扯到胸部,也就是說,這人是一邊忍著劇烈的疼痛一邊打的架。
顧培笑了笑,說:「還好,能忍。」
然後醫生就開始批評顧培了:「你肋骨都骨折了還不老實?是覺得自己有金剛不壞之身嗎?」他看了看顧培的胸片,說,「幸好骨頭沒有錯位,否則你就是哭,都哭不到我跟前了。」
蔣珍珍剛鬆了一口氣,就聽到顧培乾咳了一聲:「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蔣珍珍忍不住戳了顧培一下,這人,看病呢都不知道正經一點。
醫生嗤笑一聲:「確實,是流血不流淚,肋骨戳進心臟里,你都還沒來得及流淚,就沒命了。」
顧培訕笑了下。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行了,沒多大問題,注意休息就行了,以後可千萬別再進行劇烈運動了。」他頓了下,「尤其是打架,千萬不能做,就算你自己的動作對肋骨沒有造成很壞的影響,可萬一對方的拳頭捶到你的胸口呢?你的肋骨絕對不能再遭受第二次傷害了。」
顧培連道:「不會不會。」
醫生顯然是不怎麼信任顧培,轉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蔣珍珍:「一定要看住他,一定!否則你丈夫真的會有性命之憂,我不是在開玩笑。」
蔣珍珍想解釋自己不是顧培的丈夫,話到嘴邊又覺得沒必要跟個陌生人說這些,便道:「好的,我會看住他的。」
顧培在旁邊偷笑了下,說:「大夫,您就放心吧。」
從診室出來後,顧培開玩笑道:「這已經是第幾個認錯咱們關係的人了?是不是咱們倆長得特別有夫妻相啊?」
蔣珍珍的目光在顧培那張英俊帥氣的臉蛋上掃過,又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能說:「我覺得他們可能是覺得咱們倆身高看起來比較匹配。」
顧培:「……這倒是。」
顧培一米八八的個子,在東省這個居民身高普遍偏低的地方,簡直鶴立雞群,好多姑娘就到顧培的胸口,不用站在一起,就是想像一下都覺得不和諧,跟大人帶孩子似的。
而蔣珍珍一米七二,和顧培相差十六厘米,看起來就特別的般配了。
從醫院出來發現太陽都已經到最西邊,快落下去了,顧培覺得時間有點晚了,邀請她到自己三叔家借住一晚。
蔣珍珍當然要拒絕了,自己跟顧培又沒什麼關係,去他三叔家借住算什麼意思。
顧培知道蔣珍珍在顧慮什麼,便說:「我們應該算朋友吧?我三叔他家裡很大,而且以前我也待過其他朋友到三叔家借住。」
蔣珍珍明知故問,開玩笑說:「女朋友?」
顧培連忙擺手:「不不不,是男朋友……」說完他自己覺得不太對勁,又強調了下,「男的,朋友。」
「那不得了。」蔣珍珍說,「咱們孤男寡女的……」說完也覺得用詞不恰當,說,「咱倆都是結婚適齡青年,我跟著你去你三叔家住,你三叔三嬸一定會誤會,周圍鄰居看到了也得誤會——行了,咱們就在這兒分開吧,我看天還不是很晚,路上還有班車,我準備坐車去東市學院,在那兒附近找個招待所住下。」
既然她都已經計劃好了,顧培便沒有再出聲挽留。兩個人分開後,蔣珍珍便徑直往附近的公交站點走。
而顧培則站在人群後面,一直望著蔣珍珍順利坐上車才離開。
東市學院建立於一九五零年,至今已經有三十年歷史,這是一所綜合偏文的學校,陳向軍念的算是學校里的比較厲害的專業了。
學校門口的大門關著,門邊的牆上掛了好幾個豎牌子,第一個牌子上面寫著東省東市學院,第二個牌子上寫著某某研究所,第三個牌子上面寫著某某基地。
從大門往裡面望過去,先映入眼帘是一條水泥路,水泥路兩邊的樹木鬱鬱蔥蔥,樹中間藏著一些路燈,暖黃色的燈光下,有不少學生端著書站在路燈下學習。
他們每個人神態都那麼認真,每個人的眼中都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
怪不得都把大學稱為象牙塔。
蔣珍珍並沒有進學校,在學校門口往裡面望了一眼後,就離開了。學校附近有一家招待所,蔣珍珍帶著行李,進了招待所的大門。
招待所總共三層樓,一樓有個客服台,客服台後面坐著個正在看報紙的女同志,蔣珍珍走過來:「同志,我要住宿。」
女同志抬起頭來看了蔣珍珍一眼,她先震驚了下蔣珍珍的身高,然後看了看蔣珍珍的介紹信,便給蔣珍珍安排了房間和床位。
房間在二樓,蔣珍珍拿了鑰匙後,提著行李上樓,她找到自己房間的門牌號後,把要是插入鎖孔,擰開。
不知道是不是長久沒人居住的關係,或者是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不太好,房間內有一股淡淡的霉味,但是還好,能接受。房間內有兩張床,都是單人床,床上的被子枕頭都是白色的,看著很乾淨,房間裡還有個沙發,花色的沙發上面鋪著一個三角形狀的白色鉤花帘子,很復古的感覺。
蔣珍珍進門後就把門後面的插銷插上了,同時反鎖門鎖,把行李放到桌子上後,往床上一躺,舒服地喟嘆一聲。
這一天下來從早到晚,沒個消停,就算她身體好,不怕累,精神也疲憊了。躺在床上眼睛一閉,就有點犯困想睡覺了。
不過不行,她還沒吃晚飯呢。
正好招待所附近就有小餐館,蔣珍珍撐著身子從床上爬起來,下樓找吃飯的地方。門口的餐館很多,她選了一家賣吞雲面的餐館,又有餛飩又有蛋面,還能喝湯,簡直完美。因為正好是晚餐時間,餐館裡人很多,看著還挺熱鬧的。不過看這些人的打扮,估計大部分都是東市學院的學生。
蔣珍珍左看右看,總算在一個角落裡找到個空位置,她穿過一桌桌人群,來到自己選定的位置坐下,之後叫服務員點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