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珍珍家這邊熱鬧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就散了,蔣大勝離開的時候把帶來的東西全都留下了,各種海貨都有,什麼螃蟹、龍蝦、大黃魚等等,螃蟹、龍蝦的個頭都非常大,這個季節這麼大的螃蟹可不多見。不僅有海貨,蔣大勝還準備了五斤豬肉。
對於海島上的居民來說,豬肉可比海貨珍貴多了。
蔣珍珍肯定不能白留蔣大勝的東西,她把自己今天獵到的一些海貨也分了一些給蔣大勝。
蔣大勝本來是不想收的,但蔣珍珍卻說:「咱們兩個是一家人,還分什麼你我,你看,我都收下你帶來的豬肉了,我的魚你要是不要,那你的豬肉我也不要了。」
得,沒辦法,蔣大勝只好收下了,因此他來的時候雙手是滿的,離開的時候雙手依舊是滿的。
所有人都離開後,周海花有些慚愧地問蔣珍珍:「珍珍啊,你會不會覺得媽媽太勢利眼了。」明明做好事的是珍珍,而珍珍很顯然是做好事不圖回報的,但她卻厚著臉皮拿了主意,接受了蔣大勝的好意。
蔣珍珍正蹲在地上翻家裡的海貨呢,聽到周海花的話後詫異抬頭:「媽,您在說什麼啊?」她哭笑不得道,「這怎麼能是勢利眼兒呢,其實我剛才也在考慮答應了,就是您先提出來了而已。」
周海花懷疑:「真的嗎?」
蔣珍珍肯定道:「真的啊。大勝哥都提出來了,咱要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拒絕也不太好啊。而且雖然咱們嘴上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但咱也不是那種沒有眼力見兒的人,不會因為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就請大勝哥幫忙不是?」
周海花連忙點頭:「當然,當然。」
「媽,這麼多東西,咱一時半會兒的也吃不完,要不一部分我放到冷庫去,等供銷站的人來了,換點錢?」蔣珍珍轉移話題道。
周海花看了看東西,說:「行,這些龍蝦螃蟹什麼的,你送到冷庫去。魚就不用了,這幾天天氣好,我想著曬成魚乾,到時候你拿一些給向軍送過去。」
蔣珍珍翻海貨的動作突然一僵,她撇了撇嘴,心道,陳向軍也配吃她家的東西?
周海花沒注意到蔣珍珍嫌棄的表情,她拿了個小板凳坐在蔣珍珍的旁邊,一邊挑出想要的魚一邊自顧自地說道:「咱們家現在就是缺個男人頂門戶,蔣大勝再好,那也是外人,等你結婚了以後就好了,有向軍在,以後村里人都得高看咱家一眼。」
「媽,陳向軍難道就不是外人了?」蔣珍珍要是想順利退婚,就必須改變周海花的這種想法,「從我跟陳向軍談對象開始,一直都是他占咱們家的便宜,咱們什麼時候從他身上得到過好處?而且,您忘了,前兩天陳向軍他媽還故意挑事兒試圖毀我名聲,明顯是看不上我當她家的兒媳婦。」
周海花也比較擔憂這一點,但她還是那句話:「以後向軍在城裡工作,你以後肯定是要跟著他去城裡過日子的。」
「媽,以前,陳向軍沒有拿到咱家的工農兵大學名額的時候,她媽對我多好?口口聲聲最喜歡我了,誇我能幹,誇我持家,說我是她最滿意的兒媳婦,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想著給我留一份。可是,等陳向軍去上學後呢?」
「一開始還好,還知道做做面子,但是後來就開始挑我性子硬,挑我不會說話,挑我長得醜給家裡丟臉——好像以前的優點一轉眼全都變成了缺點,現在可好,已經進展到毀我名聲了。」
「媽,您剛才還說自己是勢利眼,我看李愛芳才是真正的勢利眼,而且沒有良心,拿到好處後立刻翻臉不認人!」
「有句老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李愛芳這種人,能生出什麼好兒子。」蔣珍珍罵李愛芳罵了這麼多,就是為了最後一句話,說完,她看向周海花。
很顯然,周海花被蔣珍珍嚇到了,她的臉色略有些蒼白,結結巴巴說:「不,不能吧?向軍畢竟是接受過教育的人,他肯定比李愛芳講道理。再說了,他陳向軍工農兵大學的名額還是咱家給的,要是他真的對你不好,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他!」
蔣珍珍還想說什麼,但周海花接下來的話,讓她一下子閉上了嘴巴。
「當初要是知道李愛芳是這個德行,我肯定不能同意你和陳向軍處。可現在咱家的工農兵大學的名額都讓出去了,我就問你,如果你和陳向軍散了,能把大學名額拿回來嗎?」
那肯定是不能的,蔣珍珍嘆了口氣。
「你現在要是和向軍散了,那咱的名額不就白給了嗎?你別忘了,那可是你爸用命換來的名額啊!」周海花一想到去世的丈夫,眼眶便紅了,她勸道,「珍珍,向軍以前對你挺好的,他以後究竟變成什麼樣咱都不清楚,萬一以後他還是像之前那樣對你好呢?日子都是過出來的,你不能單憑猜測就否定向軍的一切。」
「哎呀,媽您別哭啊。」周海花一哭,蔣珍珍就一點招都沒了,她手剛剛碰了魚不乾淨,就用胳膊攬了一下周海花,說,「我答應您,我會再看看陳,向軍的,如果他真的跟他媽不一樣,那我就嫁他,好嗎?」
蔣珍珍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想,她媽媽不了解陳向軍的真面目,現在替陳向軍說話也能理解,而且她媽說得對,那麼珍貴的工農兵大學名額,不能白白便宜了陳向軍。
上輩子她離開月亮島後,其實有從一些老鄉的嘴裡聽說過一點關於陳向軍的消息,他好像是和他的一個大學同學結婚了,就是不知道他們倆是不是在學校好上的。
如果是,那想來現在兩個人應該已經勾搭到一起了,只要她能揭發此事,那麼既能讓周海花看清楚陳向軍的真面目,又能從陳向軍手裡拿到一筆補償金,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