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冰停药恢复训练只有两个月,纯属是被奥运会赶鸭子上架。依教练组的战略部署,保驾护航嘛,你俩负责帮萧羽和展翔清障,能扫掉一个是一个。
钟总把半张脸埋进手掌,脑子里无可避免地闪回几年前的苏迪曼杯,谭冰惨败给成龙组合的那一局1:21。这孩子心理素质一贯最差,世锦赛和苏杯上一亮相就现原形。他能扛得住奥运会的压力?
钟全海亲眼看见谭冰早饭只吃了小半块面包,牛奶没喝下去,中午就开始坐不住了。程辉懒洋洋地睡午觉,谭冰却一个人在训练馆绕圈跑步。这就是典型的大赛紧张综合症,在次参加奥运会的年轻运动员里属于高危多病症!
小成成和小龙龙是最近一年国际赛场上最失意的组合,世界排名不断下滑。他们急需一场胜利挽回天才少年的名声。
金东成盯着谭冰,脑子里碰巧跟钟总一样,不停地回味曾经那一场美妙的胜利,极力将小冰花的一张漂亮脸蛋想象成一枚大鸭蛋。
程辉从球包里随意拎出一只球拍,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拍一把谭冰的屁股,拍得还挺用力,右眼眼皮一眨:小花加油,不怕他们!
谭冰的身形颀长匀称,球的动作轻盈优雅,溅起看台上一片口哨声。
程辉听到那几声挑逗式的口哨,气哼哼地甩出一句三字经。他就像一枚肚子里填了燃料的小火箭,浑身各处喷着欲燃的火星,突然从谭冰身后杀出。
他比冰花矮了两公分,惊人的弹跳力使得整个身体呈现弯弓的力道,像一道闪电从谭冰肩后爆袭,小球炮弹一般射向毫无防备的金东成!
谭冰回过头,想要与程辉击掌庆祝打出的好球。
小辉辉却根本不和他击掌,直接用小前臂勒住脖子,把他勒进怀里。程辉脸上那一层绒绒细细的毛,连带着略显粗糙的上唇与热烘烘的气息,全部拂到谭冰鼻尖上。
谭冰扭脸推开程辉的胸膛,微微卷起的嘴角在电视镜头里暴露出羞涩甜润的笑容。他笑得像五月盛开绽放的一朵鲜花,又像卢浮宫里静谧诱人的一幅油画。
“哇——小冰花笑了,竟然笑了!”
“咱们的队花肿么长得这么美,这么好看?天哪,我以前都没现原来队花不是徒有虚名,是真的美翻了!”
看台上的法国男人用乱七八糟的各国鸟语大喊“美人儿你太好看了,你嫁给我吧!”
小成成是在输掉第一局时开始心慌,怎么可能,怎么会十五分钟就输掉一局!
球网对面的这个人竟然兴奋地满场奔跑,在网前起跳连杀,每杀中一球就自己给自己鼓掌叫好。这人还是中国队那个萎靡不振弱不禁风的小队花吗?
程辉脑门上的金帘晃得小成成眼前景物错乱。
冰花一次又一次绽放出的笑容让他精神恍惚。
炸毛狮子一样的小辉辉在满场法国男男女女的口哨声中挥拍疯,撒泼一样把过剩的精力泼向对手。一记又一记风格原始球路野蛮的扣杀,毫无章法可言,却直戳各路要害,逼得成龙二人满场逃窜匍匐着救球。
李桐在解说频道里笑着摇头:“打疯了,谭冰和程辉这场球打疯了!”
刘大嘴一声又一声酣畅淋漓地吼叫:“5比o!……1o比o!……第二局场上比分是15比o啦!”
教练席上的钟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能赢下这场球就好。羽翔和冰辉双双打入下半区的半决赛,也就是说,中国队至少占据男双的一席决赛名额,接下来就是考虑决赛让谁上、让谁下的问题。
现场的报分员报出2o比o的分数时,谭冰下意识地手指摸到网沿上,愣住了。
这个比分看起来十分熟悉,却又相当陌生,让他悸动,让他心惊肉跳。
他略显茫然地回过头,程辉的脸在他眼前晃动,在他的眼眶里迅堆满张扬的笑容,眉梢嘴角跳跃着无拘无束的纹路。谭冰的心神像是被程辉的目光和笑容一把扯住,以某种难以抗拒的力量,将他拖曳到遥遥的天顶处,那一片极致光亮而耀眼的地方。
他从未到达过的顶端。
或许这辈子永远都不可能攀得上去。
但是有一个人在身后将他慢慢地托起,牵起他的手,抚摸他的脸,送给他无限的信任和笑容。谭冰第一次觉得,这块球场在他的心里迸出生命力,洋溢着激情和梦想。在国家队里的人生,一天又一天从眼前滑过,以前从未感觉到,他的生活也可以如此欢乐和美好,因为身旁多了某个人的陪伴,每一天都变得充满期待。
天顶的灯火点燃了谭冰卷长的睫毛。他高高地跳起,扬拍,卸力,看小球在金东成脑顶划出一道旋转急坠的弧线,飘落在场地的空白处。
“21比o!谭冰和程辉直落两局击败了韩国的成龙组合,而第二局的比分竟然打出了奥运赛场上极其罕见的21比o!”刘青松抚掌开怀。
“恭喜咱们中国队的两对组合,双双杀入男双项目的半决赛。”李桐暗自品评,两对搭档的实力其实很接近,据说每次队内对抗赛都杀得难解难分,这场半决赛的结果还真难以预料,还不知谁能赢呢。
“赢了,没想到赢了!小冰花真争气哦,回敬了成龙组合一个21比o,刷秃他们!”球迷们开心地朝天喷洒啤酒泡沫。
更衣室里,谭冰用大毛巾捂着脸,埋头接受队友们的祝贺,一只又一只手亲热地伸过来,弄乱他的头。
他的心跳得厉害,像要跃出胸腔,双手捧给他喜欢的那个人。
他红着脸拉住程辉的手,悄悄溜进更衣室的淋浴间。
门在身后阖拢的一刹那,程辉的脸压了上来,滚烫湿润的嘴唇掠过谭冰的眼睛鼻子然后把他的唇舌一齐吞噬,像一头毛茸茸却狂野的小兽把牙齿探进柔软的口腔黏膜,强占式的啃咬和吸吮。
谭冰的头仰在程辉的手掌心里,在窒息的眩晕中沉醉,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