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声音仍然冒着一股子痞帅痞帅的j气。
二十年前的乡音。
曾经属于他的那个人。
那声音熟悉得让萧羽忽然特别想哭。
“喂?。。。。。。喂?!说话啊,你谁啊你?”
“嗯。。。。。。程辉?”
两秒钟的愣神,那一头传来略微兴奋的声音:“小羽!是你么?你在哪儿呢?”
“我在昆明呢,海埂训练基地,冬训。”
“哦,跟着国家队冬训呢呵呵!挺好,不错。。。。。。”
“嗯,程辉,你最近还好吧?”
“我就还那样儿呗。”
“嗯。。。。。。王指怎么说?给你找新搭档了没有?”
程辉的声调立时高了八度,大声反驳:“给我找新搭档干嘛?为什么要新搭档?!你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不用新搭档!”
又是一阵沉默,俩人都不知道跟对方说什么。
半晌,程辉的口气软了下来,故作轻松地说:“呵呵,去国家队是好事,好好练,别回来,千万别让人把你退回来哈!”
“嗯。”
“累不累?国家队训练量大吧?”
“嗯,累!每周一个十六公里,两个五公里,两次力量,两次加耐力,已经快累傻了。”
“呵呵,你那小身板,真够呛唉,要好好保养啊!。。。。。。每天训练完了,也没人给你放松按摩吧?”
程辉很轻巧的一句话就弹到了萧羽最敏感的那一根神经弦,戳得他很难受,敷衍地说:“嗯。。。。。。程辉你也好好练。那就这样吧,我没什么事,就是问候你一句。”
听筒那一侧却传来程辉的冷笑:“小羽你瞧瞧你,才出门没几天就快要不认识我了。。。。。。说话都变得这么生分!”
“。。。。。。”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现在是国家队大忙人了,也没闲工夫搭理我!小羽,我知道你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瞧不上以前的兄弟了!”
“程辉,不是,我没有。”
“哼!”程辉的声音里迸出一腔子的烦躁和愤懑,顿了顿,口气强硬地说:“小羽我告诉你,不管以后换了哪个队员一起打球,在我心里我就只有你一个搭档!就只有你一个!你知道我这话的意思!”
啪!
电话被程辉重重地挂断。
二十年前这家伙就是这么个直率又火爆的脾气。心里琢磨的什么事,不带丝毫遮掩,言语行动间一定会给你表露出来。对教练不满他敢摔拍子,有人欺负了萧羽他敢扑上去和人动手打架。
程辉还是个暴躁的小火药桶呢,萧羽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老了,有种千帆过尽的苍凉感,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种同一根绳上拴两只土蚂蚱、同声同气同进同出的默契。
他甚至知道程辉方才在电话里为什么甩脾气,摔听筒。
因为他竟然开口称呼对方“程辉”!自从俩人十二岁在体校相识,就几乎没有这样叫过全名。他一向很亲昵地“辉辉”长,“辉辉”短,即使当着王安教练和其他队员的面也是这么肉麻腻歪。总之所有人都知道这俩小孩是搭档兼铁杆兄弟,叫得多么亲热也不会惹人散式的不良联想。
可是已经不习惯亲昵和肉麻。
有些柔软美好的感觉,似乎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
那晚萧羽再一次失眠,因为程辉的脾气,因为杜彪的训斥,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罗医给的安眠药忒么的已经吃光了!
罗卫这人常年跟江湖上各路运动员打交道,脑瓜也够精明的,说是每晚半片药,最多吃五天,竟然就真的只给他两片半的药量,多半片都不给。
你用不用这么算计小爷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