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
许曜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很漫不经心:“说什么?”
“你和孟窈啊。”
郑桦只能伪装一会儿,注定当不了审判长,放下审视,极有兴趣地八卦道:“我怎么没听说你在云南有新故事?”
不待许曜说话,他又道:“你别否认,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样我不知道吗,怪不得大家都跑来问我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的心思太明显了。”
许曜笑:“我什么心思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郑桦说,“不喜欢?别否认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坦荡了。”
许曜还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说:“我没否认。”
这就相当于承认了,高阳也转过头来。
司机听着年轻人的故事,笑呵呵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好几眼。
郑桦和高阳对视一眼,说:“你们在云南才相处了多久就有了故事,这算是真正的缘分来了?”
郑桦想想挺不可思议:“邢盈当初用了那么久也没有改变你,孟窈怎么这么大的本事,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让你变化这么大。”
郑桦没有恶意,但是这几句话不够尊重人。
许曜皱了下眉。
高阳看见许曜的表情误会了,怕许曜不高兴,连忙打岔:“邢盈这事都过去多久了,提这干什么?”
“怎么不能提?”郑桦还没意识到,还很奇怪,“和平分手,彼此祝福,不挺好的吗?”
高阳心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过去式,心累地叹了口气。
许曜一向不怎么喜欢谈论自己的私事,更何况车上还有司机这个陌生人在,感情是很私人的事情,即便是朋友,他也不需要解释什么,只说:“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许曜其实很多时候是个很随心的人,对于郑桦说的“感情态度”,他没有琢磨过。
他一直觉得人在每个阶段的想法、展现的状态都是不一样的。
他不清楚他和孟窈是不是所谓真正的缘分,他只是觉得很奇妙。
许曜记性不差,但也并不是过目不忘。孟窈和他过去的交集很少,神奇的是,几年之后,明明孟窈有了不小的变化,许曜却能一眼认出她。
就算许曜表现得再温和,他骨子里依旧是骄傲的,眼神里也带着疏离,他这样的人,能把一个没什么交集的女孩记这么久,这本身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许曜后来想,他之所以能记住孟窈有一个很大的原因,是孟窈给他的感觉很特别,既坚韧又脆弱。
重逢后,许曜现孟窈身上那种脆弱感变得很淡了,甚至如果不是那天听到孟窈打电话和家人争执,他会觉得孟窈身上那种脆弱感已经消失了。
她比过去强大了许多,但又没有到无坚不摧的地步,她内心有很细腻的部分,对于苦难做不到无动于衷。
情感是很难说清楚的东西,它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
许曜承认,最开始他对孟窈好奇居多,好奇她的变化,好奇她来支教的原因。慢慢的,好奇变成了欣赏,以及还有点敬佩。
他记得孟窈在办公间和冯笑说的话,他认同她的一些观点。他现,孟窈其实是很真诚也很清醒的一个人。
至于敬佩的部分,是孟窈的勇气。
和很多人一样,许曜也曾对孟窈来偏远山区支教这件事感到惊讶。
孟窈在电话里和家人起争执的那个晚上,许曜记得当时夜风很大,将孟窈的丝吹到脸上。她不再像几年前那个雨夜一样会脆弱地流眼泪,眼神甚至称得上平静。
但奇怪的是,她平静的眼神比几年前流眼泪时的模样更能触动到许曜。
可能是月光给那个画面增添了些许伤感,许曜就是觉得她很低落。
他想做点什么。
几年前的雨夜里,他递出了一把雨伞,几年后的夜晚里,他送出去一瓶牛奶。
一样带有安慰成分的举动。
不同的是,当他看见孟窈低着头,头遮住侧脸,感受到她情绪的那一瞬间,他冒出的念头是——
他希望她开心。
这是几年前那个雨夜里他没有过的心愿。
许曜不会否认,他对孟窈有好感甚至是显然的心动,但他也知道目前还没有达到爱的程度。
爱很难得、也很捉摸不透。
它会给人力量、会让人更柔软。
它可以被捏成各种形状,以不同的方式呈现。
它很美好。
许曜正在摸索。
爱有一个累积的过程,他享受这个过程,可以拿出从未有过的耐心去滋养它。
他期待爱真正降临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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