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任秦两家,老头的郑家和孙家,也需要扫墓。
任阑珊也不管这老太太啥意思,明嘲暗讽的她就是不接茬,她肚子饿的紧,先吃饭再说,今晚还得回现世把纸钱香烛贡品这些备好。
刚才她扒拉了下那些记忆,好家伙,少说几十座,任家自家起,就一直在鹿城展,也有人出去展,但根一直留在这,落叶归根这是国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几百年下来,有这规模很正常,就是苦了小姑娘,每次扫墓能累个半死。
以前还好,老两口带着闺女一起,山路难爬,但一起有个伴,去年老两口去世,她就只能一个人去,还得爬两座山,搁她也害怕,更何况小姑娘。
庆大娘拉拉杂杂说了好多,也不管任阑珊听不听,一会儿提当年任家老两口如何如何,一会儿又唏嘘老两口没福气,话里话外都是和任家的熟稔。
偏心思浅又忍不住嫉妒,话语里时不时的酸几句,就这样东扯西扯,任阑珊饭都吃完了,人家还是不挪屁股。
“庆大娘,口渴吗?”
庆大娘压根没听出任阑珊送客的意思,兀自倒了一碗水,继续道:“任家丫头,别怪大娘多事,这家里没个男人真不行,你瞧瞧明天扫墓够你受的。”
“这样,你水淼哥没事,明天让他陪你去扫墓,拎东西修整坟地,尽管使唤,咱们街里街坊的,哪能看着你作难。”直接就给任阑珊安排好了。
原来打这主意呢。
任阑珊垂着眼睑,“大娘,我听老人说,那种体弱……尤其是八字属阴的人,比较忌讳墓地这样的地方,您就不担心您儿子的身体呀?”
庆大娘不担心吗?当然担心啊,这么多年,她家老二就没去过李家祖坟,山路难走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他八字轻,身体弱,去墓地容易招邪祟。
按理说她该更倚重顶门立户的大儿子,但小儿子贴心,也更让人心疼,他们夫妻难免偏着他几分。
但机械厂的活重,小儿子干不了,读书又一般,也就是现在不用下乡,不然他们夫妻得头疼死。
好在他干不了体力活,但厨房里的活还是可以,正巧任阑珊招赘,他们虽然不舍,但总算是条出路。
任家家底厚,她人又能干,港岛还有个有钱的舅舅,加上长的也成,他们就不介意她没文化这事了。
当然,关键是他儿子也同意。那这还有啥好犹豫的,趁着扫墓,直接去见见先祖,也算是见长辈。
回头,她再歪歪嘴,他们就算不是一对,她也能给他们凑成一对。
要她说,还是任阑珊这丫头占便宜,她家小二多优秀。高高瘦瘦的清俊小伙一个,又是高中生,不比乔沂山那矮冬瓜强,乔沂山的工农兵大学名额怎么来的,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
他们可是门对门的住着,他家啥事她不清楚,呸,一家子丧良心的玩意儿。
小二这么优秀,就是不招赘,也有好多小姑娘上赶着嫁,她任阑珊还有啥好挑的?她自己啥条件心里没数?连初中都没上过。
也就是有钱,不然这样男人堆里扎的女人,他们李家可不要。
“嗐,那是以前,现在你水淼哥身体好着呢!”庆大娘哪里肯承认儿子身体弱,万一亲事黄了怎么办?上哪再去找条件这么好的女人,去养她儿子。
“那成,您不心疼,那我也就不客气。”任阑珊才不管庆大娘打啥主意,敢让她儿子送人头,她就敢使唤,“我老任家四十八座坟,我外祖家十九座,都需要修整,您让他多带几把铁锹,还有镰刀,别回头没用就坏了,耽误事。”
“多……多少?”庆大娘声音颤,“给你爸妈扫一下,意思意思不就好了。”管其他人干嘛,都是死人,糊弄糊弄不就完事了,干嘛动真格。
任阑珊不赞同,“那怎么能行?祭祖祭祖,哪能不管老祖宗。就这样说定了,明早六点半来我店里碰头,八点前应该能到山上,争取天黑前赶回来。”
争取?天黑前?
“你家祖坟在哪呀?”庆大娘眼前黑,有种不祥的预感。
“没多远,就梨山那边,虽说路不好走。”任阑珊压低嗓音,“但风水好,我家祖宗八代都在那。”
那时,一夫多妻是常态,连正妻带小妾,一辈都得十几座坟,这一代又一代的可不就多了。
前些年族祠被打砸,族谱被撕,任家一家三口又被下放,也就只剩这些坟地,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人盗墓。
“后来,我外祖家搬迁到鹿城这边,也看上了那边,就在梨山旁边,只需半个小时就能横穿过去,不远的。”
“还不在一个地方?”庆大娘更想哭,那地出了名的坡陡路难走,全是灌木林,路全靠自己用刀砍,她都坚持不下来,更别说她儿子。
听任阑珊的意思,还得她儿子去开路修坟,这哪里是修坟,完全是索命啊!
可咋整,只怪自己把话说的太满,现在坐蜡了,庆大娘恨不得自打嘴巴。
“那必然呀!”一个山头,那算谁家祖坟?谁乐意?她都为自己的腿默哀,明天受罪那是必然。
这不行!庆大娘彻底坐不住了,抬腿就要走,任阑珊还扬声提醒她时间,“大娘,明个让你儿子早点起啊!晚了咱们可不等人,时间紧。”
这下,庆大娘就跟屁股后有狼追,脚步走的更快。
悄摸支耳朵凑热闹的人,都被庆大娘给逗乐了,心里暗骂她活该,没个斤两的东西,那是他家能高攀的嘛。
心里却不自觉开始盘算,自家亲戚有没有什么子孙多,不在乎招赘的人家。这要是搭上线,子孙少奋斗几十年。
一回家,庆大娘老两口就凑一起嘀咕,都说不行,儿子不能去。
一听是去梨山,李水淼本人更不乐意,任阑珊漂亮归漂亮,可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招赘太丢人。
但他又真的放不下那么庞大的家产,就出馊主意,“明早,等他们走了,我再掐着点过去。”不算失信,只是不凑巧而已。
李大海在门外听着老两口夸他们小儿子聪明,心中冷笑,想得到还不愿意付出,打量别人都当傻子。
殊不知别人眼里,他们才是笑话!
在外,他都不乐意提他们,丢人。
他弟弟更是正事不干,整日耍小聪明,偏偏又不够聪明,手段直白粗暴的他都不忍直视。
也就他爹娘鬼迷心窍,被那小子哄的团团转,觉得他们小儿子天上有地上无,谁都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