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上了马车,许翰戈扶她坐下准备离去,不料却被拉住。"让我靠会!"
也许是在自己命悬一线孤立无援的时候,他一直很君子的贴心照顾,所以才敢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许翰戈第一次和女人乘坐同一架马车,狭小的空间,让他不得不靠近她,却不知该说什么。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下次出门,多带点人!"
忆薰微闭着眼睛,自言自语的说,
"从小,我就很讨厌血,动物的血闻着很腥,自己流血会很疼,别人流血我会觉着可怜,所以很多时候我一看见血就犯晕。可是今天我杀人了,我的双手沾了鲜血,也许以后还会有更多,你说我是不是会变得很坏,很恶毒!"
许翰戈凝视着她苍白的脸颊,帮她拭去两颗红色的血滴,认真的说,
"不会,以后你不需要杀更多的人,你只要让别人去帮你杀更多的人便好。你也不会变得很坏,很恶毒。因为我知道,凡是被你杀掉的人,定是他们本就该杀,你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忆薰睁开眼盯着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虽然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可胜过救她,胜过替她杀人。
许翰戈嘴唇微微一笑。"为什么?哈,为了多要一颗解药呗!"
"我就说嘛,西域第一鬼影怎么会做亏本的买卖!"忆薰有些小失落,把头从他的肩膀移开,望向马车外的风景,见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又缩了回来。
"如果有一天。你上头的人,让你杀了我,你会选择用刀,还是用剑,还是直接一掌把我拍死!"
又是这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自打那次她问过之后,从来不做梦的许翰戈竟然做了噩梦,梦中他要狠下心对她下手,却每次都在动手之后惊醒。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若是死了,没了解药,我岂不是也要死!"
"你能不能别每次都提那解药,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没给你下毒,所以以后你不用再救我,也可以很放心的杀我,毕竟,你我互救过一命,也算是谁也不欠谁了!
"忆薰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的生了气,或许是因为他说不杀只是因为解药而不是情分吧,自己难得再信任一个人,而这份信任若是需要用一颗药丸来维系的话,那还不如不舍弃。
作为一个绝世高手,早在第一次服用解药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没有中毒了,如今她已经说的这样清楚,往后连个借口也没了。
"我知道啊!可是……可是不管怎么说你曾经救过我。所以,以后只要你有危险我都会救你,还有,就是,我不会杀你!任何时候都,不会!"
许翰戈说的有些结巴,有些语无伦次,更是如此才显得真诚。忆薰的小脑袋又靠了过来,歪着头问"真的?"
"真的!"许翰戈没好气的说"你满意了?"
忆薰把头埋的更下,掩饰内心的贼笑。"什么满不满意。那个……就像你说的啊……嗯……我不是救过你嘛……所以你对我好一些也无可厚非嘛……"
很快就到了宫门,许翰戈不便再与她同行"到了!我先走了!"
忆薰看了一眼他佩在剑鞘上的红玉,叫道"许翰戈!"
"嗯?"他回头。
"我以后叫你戈戈好不好?"很久没有人能让她信任,让她觉得安心了。
言诗对她好。那是因为她们情同姐妹,彼此心意相通,胜若亲人。
央别对她好,那是因为他是师兄,她是他唯一的小师妹,理所当然。
梦爵曾经对她好,那是因为她有恩于她,她有着绝世容颜,而他不信任她,甚至背叛了她。
许翰戈对她好,却是非亲非故,无欲无求,就简简单单的用心对她好着,而且他是个真君子,恰好,她很需要一个懂她的人偶尔说说心里话,不管是恶毒主意也好,奸诈的谋略也罢,哪怕是决绝的杀心,甚至疯狂的残虐都可以对他肆无忌惮的说,因为他也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手段残忍却又心地纯真的人。
"随你,你愿意叫我哥哥,我自然会把你当妹妹!"许翰戈从车门越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白痴,谁愿意叫你哥哥了!本姑娘的哥哥可比你强多了!"忆薰第一次觉得许翰戈这名字好生别扭,这戈戈,哥哥叫起来还真是一个样。
忆薰刚回到宫中,韩锦钗就带着德公公一班人马来到了异香馆,寻着姐妹情深的由头,死赖着不走。
不论怎么找由头嘲笑讥讽她都耐着性子听着,还挺着个大肚子,打又打不得,推也不能推,只能任她一坨黑狗屎烂在屋子里臭哄哄的薰着。
不一会皇后带着慧仪公主和美人秋玉瓷也来了,说是让哥布诺伊达捎一些没有的小玩意,小吃食给北蒙皇后,聊表心意。
忆薰明知故问"娘娘,你要托我三哥捎东西,直接给他就是了,怎么送我这来了!"
"你三哥毕竟是男儿,我贸然去他那确实不妥,所以只能麻烦公主了!"皇后对秋玉瓷使了个眼色。
"哦!这样啊!我替母后谢过娘娘。东西我一会就转交三哥。皇后娘娘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薰儿想去沐浴,刚出去一趟,满是尘土,实在是……"忆薰很明显的逐客。
一旁的秋玉瓷上前,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忆薰,没想到真是你啊!起初听到北蒙公主叫忆薰的时候,我还当真以为是一桩巧事,没想到还真是你!你还记得我吗?三个月前咱们都是一起住在储秀宫的秀女呢,我就住你隔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