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在沈易的安排下,以谈生意的名义,约上周大海上了品茗轩,在两人胡诌的间隙里,林怀柔带着母子几个人也来到了包间。
“不知道沈老板今天约我来究竟是何意?还是说,你考虑好了,仓库和船只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事不宜迟,我现在回去就跟那几位老板商量。”周大海一副生意人的谈吐。
“这事不急,等等。”沈易看了看手里的怀表,估摸着此时人差不多应该到了,他将怀表合拢,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如若不是李桂芝的要求,他是绝不会与这样的人同坐一屋,还假意示好。
当门被推开的那一刻,空气瞬间凝结,那个男人转身抬眼望去,笑容也随之消散,女人红着眼眶喊道:“大海。”
他喘着粗气,心里不知是愧疚还是愤怒,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沈易率先话:“怎么?连自己糟糠之妻都不认识了吗?”
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个所以然,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落,似乎在情绪起伏的面前,冬天流汗也不足为奇。
女人抱着怀里的婴儿,走上前,拉住周大海的袖子:“大海,我是桂芝啊,这是阳阳和小婉,你说下次回来给我盖大房子的。。。。。。。”
他一脸嫌弃的将女人推开,反问道:“沈老板,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易一鼓作气地拍桌而起:“什么意思?让你给她们母子一个交代,你别告诉我,你不认识她们。”
“沈老板,这话说的,我都没有娶妻,哪里来的妻子和孩子,看来今日是没什么好谈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他想着逃离的时候,被冯磊拦住。
“这。。。。。这是做什么?”周大海装傻充愣道。
“不准备交代一下吗?还是想等着我的人请你去别的地方好好谈。”沈易威胁道。
周大海从口袋里面拿出了几张银票:“行了,不就是要钱吗,给你们,拿走,别再来北平,全当没我这个人,这些钱够你们回乡下过一辈子。”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推开冯磊,夹着尾巴回到车里,吩咐司机赶紧离开。
就在他离开茶楼的时候,周浏阳撇下众人,追了上去,他跟着车子跑了好几个街道,累的气喘吁吁,恰巧看到沈穆瑶的车子从对面驶来。
“喂,你干什么呢?”沈穆瑶摇下车窗笑道。
周浏阳看着车子渐行渐远,赶紧跑到沈穆瑶的车窗边:“帮我个忙,追上前面的车子。”
“凭什么?你说帮就帮,前几日你不是不让我管你的事吗?”沈穆瑶反问道。
见她无动于衷,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喘匀了气打算继续追上去。她看着他满头大汗的可怜模样,这才松口,冲他喊道:“上车吧,张叔,麻烦你了,还能追的上吗?”
“瞧好吧,小姐。”说时迟,那时快,老张赶紧一个转弯,加大油门,冲着车子刚才的路过的方向驶去,他的车技自是没的说,关键在于他记不清车牌,在道路中迷失了方向。
此时,周浏阳四周打量车牌号,指着转角即将拐弯的黑色轿车说道:“就是那辆。”
沈穆瑶示意:“张叔。”
“小姐你们坐稳。”老张一个转弯跟了过去,见到那个车子停在了一户人家的门前。周浏阳赶紧跑下车,冲过去,拦住了周大海的去路。
周大海身边的两个喽啰将男孩按住:“哪里来的野孩子。”
老张让沈穆瑶不要下车,以免生危险,就这样坐在车里,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原以为会看到激动人心的父慈子孝的场景,可是,她错了。
周大海虽然对妻子绝情,但对这个孩子,却有一丝不舍,可他不能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更加不能在这里表现,因为他不能让这个屋子里的人知道他的妻儿。
“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局面僵持不下,屋里走出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出来:“死鬼,还知道回来。”她声音细软,婀娜多姿地走到男人的面前。
周浏阳看着面前陌生的一切,他似乎明白了,挣脱开那俩人的管束,冲周大海跑去,在他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下一大口。好在棉服够厚,并没有伤及皮肉。
两个喽啰冲上去将孩子扯开,扔到地上,准备教训他,被周大海制止:“进去吧,跟孩子计较什么,别给我的小心肝冻坏了。”说着,搂着女人进府里,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趁着他们离开,老张才准许沈穆瑶下车,去带他回来:“这人真是你爹吗?我看他。。。。。。”
“不再是了,我爹已经死了。”周浏阳拍了拍身上的土,望着沈穆瑶笑了。那个笑容令人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暗,仿佛就在刚才唤醒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她不敢望着他的眼睛,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没事吧?”
“谢谢你,穆瑶。”周浏阳收拾好心情,带着她回到了车里。
一路上,他沉默不语,不论沈穆瑶说什么,他都没有半点反应,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内心想法,但想起刚才那一幕诡异的笑容,又让她有些后怕。
林怀柔得知沈穆瑶与周浏阳一起回府,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老张,孩子们没事吧。”她上前询问。
“太太放心,我老张出事,都不会让小姐出事的,两个孩子估计受了点惊吓,我去后面收拾下。”老张回应道。
“沈穆瑶,站住。”她走过去,叫住女儿。
“娘,嘿嘿。。。。。。在家待着闷,我看你们都不在家,就出去买点东西嘛,而且我让张叔陪着的,可没有偷跑哦。”沈穆瑶解释道。
“嗯,是啊,顺便还把别人的孩子拐走了。”林怀柔笑道。随即,转身安抚周浏阳,叮嘱道:“快去看看你娘吧,她还在担心呢。”
“谢谢夫人,谢谢小姐。”周浏阳象征性的鞠了一躬,小跑着去了后院。
待他离开之后,沈穆瑶被母亲带到了房间里,询问刚才生的事,她一五一十的全说了出来,包括前几日的经过,林怀柔听后,大为震惊。她对女儿语重心长的说:“瑶瑶,以后,不要和那孩子相交过密,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希望,因为他们一家人,搅得家里鸡犬不宁。”
“为什么?娘不是经常教我人不分贵贱吗?而且以前,也同意我和府里那些婶婶的孩子一起玩的,为什么周浏阳不可以?”沈穆瑶质疑。
“因为他和那些孩子不同,今后的路也未必一样。”林怀柔半遮半掩的解释道。
“什么不同?难道就因为他爹死了吗?”沈穆瑶追问。
“你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很多事,你以后长大后自会明白。”林怀柔心虚的将女儿打走。
虽然,她常教导女儿一些为人处世,让她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胡作非为,对于贫苦人家多一分宽容和理解,可当威胁到这个家安宁的人,不论是谁,都不会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