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君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一天,谁也没有去打扰她。
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悲痛欲绝的孩子。
顾老太太说:“让她一个人待着吧,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待着。”
李米张了张干裂的唇,最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顾盼紧紧握着妈妈的手,他看了看奶奶和妈妈,又看了看顾贝贝,大眼睛是满是焦虑和不解。
他不知道究竟生什么事,只是每个人的神色都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连大声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顾贝贝的手臂受伤了,好多条触目惊心的伤痕,连她的衣服上都沾染了血迹。他当时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谁能伤到很能打架的顾贝贝?顾贝贝处理伤口的时候居然一点也没有生气,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平静的模样不像她的作风。
他心疼地问顾贝贝痛不痛,顾贝贝摇摇头:“不痛。”
他怀疑:“真的不痛?”
顾贝贝摸摸他的头,不再说话。
肯定痛的吧?
都出血了怎么可能不痛?
顾盼是这么想的。
顾贝贝受伤的手臂已经处理包扎好,她盯着白色的纱布,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李梦君痛苦的样子。
比起李梦君心灵上的痛苦,自己的这点外伤又算得了什么?一点都不痛。
可是,她心疼李梦君。
李梦君不肯见任何人,顾贝贝和李米贴着门坐了一下午,又坐了半个晚上。
顾老太太没有阻止孙女和媳妇的行为,老人家叹口气道:“陪着她吧,盼盼有我看着呢,放心。”
顾盼听话地让奶奶牵着手进了房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妈妈,妈妈对他点点头,干裂的嘴角勉强挤出一个弧度。他又看了一眼顾贝贝,顾贝贝对他轻轻摆了摆手,无声地吐出一句:“去睡吧。”
第二天一早顾准匆忙赶到了家。
他刚从外地出差回来,风尘仆仆。两天前接到李米的电话后,他以最快的度处理了公司事务。
李米见到丈夫的那一刻,所有的情绪都爆了。这数日的煎熬,让她难以负荷。
身为几个孩子的妈妈,她不能在孩子面前崩溃,她只能咬牙挺过来。可是这一刻,她是丈夫眼里需要保护的小妻子,她可以放心地把自己的脆弱剥开给这个可以给她坚强后盾的男人看,她需要一场眼泪释放自己。
顾准听着李米的哭声心疼不已、自责不已。
心疼妻子这些日子承受的压力,自责自己没有及时赶到妻子身边为妻子排忧解难。
顾准:“君君还没起来么?”
李米摇摇头:“没有。昨天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
顾准:“唉。”
李米:“贝贝今天凌晨两点多才回房间,之前一直和我坐在君君门口守着,这会应该还没醒。”
顾准:“嗯,那就让她再休息一会。”
李米还想说什么,就看见顾盼穿着拖鞋睡眼朦胧地走过来,小家伙看见许多天没有见着的爸爸一下子兴奋得就精神了,连跑带跳地冲进顾准的怀里。
顾准准确地接着飞奔过来的儿子一把搂在怀里,面上露出难得的笑容:“盼盼醒了。哟,最近又长好了,爸爸抱着还有点沉手。”
顾盼笑嘻嘻地捧着爸爸的脸亲了一口,肉肉的脸满是欣喜的笑:“爸爸,盼盼好想你,真的好想好想你。”
顾准捏捏儿子的小脸:“盼盼乖,爸爸也很想你。”
顾盼:“爸爸这次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顾准:“抱歉盼盼,这次爸爸回来得急,没有给你准备礼物。下次爸爸再给你带好不好?”
顾盼:“好,那拉勾勾,下次一定要记得哦。”
顾准:“好好好,爸爸和你拉勾。”
李米看着眼前两父子亲密无间的举动,终于会心笑了笑。这笑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之间她又开始担心李梦君。
顾贝贝听着客厅里的动静知道爸爸回来了,于是起床收拾好自己来到了客厅。
“爸爸。”顾贝贝喊了一声。
“贝贝起来了,来,过来坐。”顾准对女儿招招手。
“怎么不多睡会儿。”李米问。
“我已经睡好了。”顾贝贝在顾准旁边坐下。
昨晚她一直难以入睡,天亮才架不住困意睡了两个多小时,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两父女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聊过,可是眼下二人都没有聊其他的兴致,三言两语后的话题还是落在李梦君和林学民身上。
顾贝贝告诉顾准,她事后和林学民有过电话联系,林学民安慰她不要有心理负担,他甚至还会感谢她,为他做了不敢做的决定。
林学民在电话里对顾贝贝说:“我到底还是一个凡夫俗子,做不到那么伟大,最后的心愿不过还是想见君君一面。我一直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到最后都在让她难过。”
字字句句都是遗憾和叹息。
林学民还说:“可是天命不可违,我这一生就要走到头,这剩下的日子里,我多活一天都是老天爷的恩赐。我已经见到女儿,我没有不甘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