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
完全没入桃子的三支箭，没有将最后的那层果皮刺穿。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北月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拿着箭身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忽而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脚上，她低头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看得她更加窝火，胸腔处刚刚压下去的那股温热的腥甜猛地又涌上喉间，在唇齿之间来回翻涌。
箭头上的桃子依然不见，有一半正在她的腿脚上打转，另外一半，则安然地落在地上，那被一分为二的微小又坚硬的桃核，像是裂开的人的嘴一般，在无声地嘲笑。
“你……”滔天的怒意在北月瑶身上沸腾，她恨不得上前将卫颖给撕了。
可是她浑身提不上一点劲。
众人看到这里，总算是明明明白白，刚才，在这个地方，在西塘的骑射场上，到底生了什么。
纵然他们还疑惑于卫颖的行为，纵使他们没来得及看清楚，可是一切就那样地生了。快到他们措手不及，快到让人难以置信。
他们看着瘫在地上的北月瑶，看着她手中整整齐齐的三支箭，看着那落下的两半的桃子，赞叹声和欢呼声再也控制不住。
“皇兄！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所有人当中，司徒隋珠第一个欢呼起来，“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七嫂……七嫂简直不要太厉害！”
张皇后笑盈盈地看了她一眼，手心温柔地覆上司徒瑞的手背，“陛下，小七媳妇果然没有让陛下失望。”
司徒瑞反手握住她的手，缓缓地点了点头，“小七的这个媳妇……”
他就知道，从一开始时就知道，她是可信的。
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切又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司徒昐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卫颖身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久久地，久久地。
司徒悦深深地看了卫颖两眼，低头一笑，拿起了手边的一杯茶。
一旁眼泪还没干的冬忍激动得抓住而来碧青和年安的手，尔后又用力地在年安身上抱了抱，流眼泪不自觉地又流了出来，“小姐……”
刚回过神来的年安又开始晃神，久久不能回过来的那种。
碧青压抑住想上前抱一抱王妃的冲动，双臂抱在胸前，笑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平日里冷冷冰冰的人，也是可以笑得灿烂，如花儿一般的。
人群之中的卫铮，更是一把老泪早就忍不住夺眶而出。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闺女呀，以后应该是可以让他放心了吧？
北月宥终于从那让他沉醉的惊艳中回魂，慌忙上前将北月瑶扶起。
“太子哥哥，她……”堪堪稳住的北月瑶就要挣脱北月宥的手。
“够了！还不够丢脸吗？”北月宥低声训斥道，狠厉的目光直逼得北月瑶不敢再造次。
“离王妃技艺惊人，实在是让人钦佩不已。”北月宥转身，上前几步朝着卫颖欠了欠身，风度翩翩地道。
“既是切磋，双方也本着各展所长点到为止的原则，让在座的各位一睹了风采，也算得完满。”
完满？当事人怕是不这么觉得吧。
卫颖看了一眼北月宥身后一脸不甘，满眼恨意的人，轻笑。
有些人，不管受多少教训，大概也总学不会乖。
总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朝北月宥欠了欠身，卫颖转身。
无人察觉的某一处隐秘，一双冷漠又深情的眸子看着卫颖的身影，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