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沣暗暗攥紧了拳头,闭上眼沉沉叹了口气。
(二)
“即算父皇现在要放逐崔大人,可崔良娣依然是东宫的人。崔良娣这个时候失踪……”萧乾沣冷笑:“却不知朝堂上的那些人该如何看我?”
沈悦道:“殿下平素应该对她好一点,也许她还不至于如此。我只担心她会想不开,若是有个好歹,到时难做的却是殿下。”
萧乾沣握着她的手,叹了口气:“悦儿,你真的愿意和人分享你的夫君?”
沈悦摇摇头轻笑:“当然不愿意了。”
萧乾沣一怔:“那你却为何这样说?”
沈悦道:“若是你我生在平常百姓家中倒还罢了。可你是太子,是一国之储君,你属于南燕的百姓,我不能那么自私。身居东宫,更不可任性妄为,只有后院和谐,你在朝堂上才能无后顾之忧。”
“悦儿。”萧乾沣轻吻她的手背,苦笑:“你竟有如此远见,倒是我狭隘了。你说得对,我们都没有任性的权利。”
沈悦道:“若崔妹妹能平安回来,殿下会好好待她吧?”
“嗯。”萧乾沣说:“所有的侍卫都派出去找了,希望她没事。”
申时末,大厅传晚膳了。萧乾沣和沈悦坐于桌边,望着满满一桌的菜肴,却提不起食欲。沈悦只匆匆吃了几口便放下了银着,萧乾沣却丝毫未动着,只专注地盯着案上的沙漏出神。
只有义忱和晏如似是饿极了,埋头一个劲地吃着,全然不知生了何事。
“乖,慢点吃。”沈悦轻轻摸着义忱和晏如的小脑袋,道。她又望着身边脸色凝重的萧乾沣,替他夹了一块鱼,道:“你还是吃一点吧。也许,崔妹妹不久就有消息了。”
萧乾沣微微点点头,匆匆吃了几口便命人撤去碗碟。
大厅里的气氛冷肃得令人窒息。
沈悦静静地陪坐在萧乾沣身边,不一言。
“已经快亥时了。”雪薇走到沈悦身边,道:“殿下和王妃还是回房歇着吧,这里就让奴婢守着,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沈悦摇摇头:“我不累。”
正在这时,一侍卫来报:“殿下,娘娘,崔良娣找到了。”
一语惊醒了众人,萧乾沣紧锁的眉宇终于渐渐舒展:“太好了。”
沈悦则道:“崔良娣现在可无碍了?”
那侍卫道:“人是无碍,只是暂时昏迷,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萧乾沣道:“是在哪里现的崔良娣?”
“在西郊的一处寺庙中。”那侍卫道:“崔良娣可能是迷了路,昏倒在寺庙大门旁,庙里的住持现了她,认得她是东宫的人,这才与属下取得联系。属下得到消息便立刻回府报与殿下。”
“哦。”萧乾沣了然地点点头,握紧的拳再度松开,道:“孤去看看她。”
文霞阁。崔琳毓安静地睡着,似乎全然不知她的突然失踪会给东宫带来什么,外间生的一切仿佛都与她无关。
萧乾沣一直守在她身边,静静凝望着榻上的女子,竟是一夜未眠。
他伸手缓缓抚上她苍白的面颊,顿在她眉心的花钿上,心下一惊:其实崔家的小姐也有一种出尘的美,眉梢眼角别有一番风韵,竟不输于他至爱的沈悦。
他想,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子,为了家族的利益嫁入东宫,本可以享几天清福,却无端被他冷落了这么多年。她心里是怨他的吧,可他的心早已被他的悦儿占据,她想要的一切他注定给不了她。
“殿下?”崔琳毓这时已醒来,见到守在她榻边的萧乾沣,怔怔地望着他,几疑自己是在做梦。
“噢。你醒了?”萧乾沣探了探她的额头,微笑道:“还好,不烧了。”
“殿下,我……我怎么了?”崔琳毓缓缓支起身,道。
萧乾沣扶她躺下,轻轻道:“你身子弱,好生歇着吧。只是别再乱跑了,害得整个东宫的人为你担心了一整日。”
“殿下是……是来陪毓儿的吗?”崔琳毓忽然拉住了他的衣袖,幽幽道。
萧乾沣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微笑:“你乖乖把身体养好,过些时辰我再来看你。”顿了顿,他终是吞下了那个藏于他心底的秘密,有些事,知道反不如不知道。
或许就像现在这样,忘却一切,也未尝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