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亨六年八月二十,慕容梓羿召集群臣举行朝会,于慕容拏郓灵柩前即位为新帝,将于三月服丧期满后另择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慕容梓羿继位后,立即下令追查朝中叛逆及太皇太后,王后一党,抓到的逆党全部处以绞刑,若有愿投降归顺者可免去一死,削职为民,且终身不得再回绥州城。同时鼓励官员及百姓检举上报,若有知情不报者,与逆党同罪,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众臣皆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进而祸及全家。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场血腥的政治大清洗正在悄然酝酿着。
慕容拏郓驾崩的消息传到景阳宫,斛律臻仰天长笑三声,绝食数日而亡。她终于走完了她充满了荆棘又充满了权力富贵的一生。如今她如一片枯叶凋落,却已被人遗忘,在历史的角落里,让人不禁叹惋。
斛律臻崩逝的消息传到慕容梓羿耳里,他只是冷笑一声,便下令将她的遗骸葬在东陵附近的一座山丘上,不许设立牌位。
自慕容梓羿下令追查朝中逆党以来,共处决朝中逆党三千多人,收编、流放投诚者五百多人,朝中面貌顿时为之一新。
慕容梓羿成日忙于政务,已有一个多月未去看望萧晨月了。萧晨月也一直将自己闭门景云旃不出,她时常呆时常冷笑,有时甚至一整日也不说一句话。馨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去求韩绰帮忙劝解,却无济于事。
馨儿望着榻上半睡半醒的萧晨月,沉沉叹了口气:“这一个月来,公主就像失了魂儿似的。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啊!唉……”
韩绰也叹了口气:“也许慕容梓羿这次伤她伤得太深了,她才会如此吧。她累了,倦了,不想再理会这凡间事了,且随她去吧。”
馨儿着急道:“可这样下去毕竟……”韩绰打断了她的话,道:“公主是个聪明的女子,她绝不会这样一直堕落下去的。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通的。”
馨儿道:“他若真对公主有心,又岂会这一个月来都不来看公主一眼?”
韩绰摇摇头笑道:“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公主现在状态虽不佳,但比起西宫那位和西园那位,可不知要好多少了。可怜西宫那位夫人,腹中尚怀着先帝的遗腹子,却……却落得如今这样凄凉的下场。”
“你们在说什么?”萧晨月突然一个翻身坐起,直直盯向韩绰和馨儿,倒把她俩吓了一跳。
韩绰见到她仪容不整,脸色苍白的模样,又不忍将实情道出,只是劝道:“公主现在身体弱,不宜思虑太多,前些日子夙玉还说你要多休息……”话还未完,只见萧晨月匆匆披上一件衣裳便径直走出内室。馨儿见她举止甚是怪异,正欲追上去,韩绰轻轻拉住了她,道:“随她去,你只要在暗中跟着她便是,不要让她出什么事便好。”馨儿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萧晨月一路小跑,不多一刻钟的功夫便来到了慕容梓羿的中宫书旃,犹豫了片刻,终于横下一条心欲闯进去,却被门前的两个侍卫拦住:“帝君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书旃,夫人请回吧!”
萧晨月道:“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找帝君商议,你们能不能……”
“让她进来吧。”里间传来慕容梓羿淡淡的语声。
那两个侍卫不再拦阻,萧晨月径直掀帘而入。慕容梓羿坐于书案前微笑着打量着她,笑道:“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你肯主动来见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谈?”
萧晨月环顾着这书旃,她还是第一次进他的书旃,竟是蒙了他的特许。她怔然一时无语,似乎忘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慕容梓羿笑看着她:“你究竟怎么了?”
半晌,萧晨月忽然双膝一弯跪在他面前,倒令慕容梓羿吃了一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地上凉,当心受了风寒!”说着忙走到她身边,就要扶她起身。谁知萧晨月却依然不动,她终于下定了决心,道:“我已经是你的人了,我知道……我此次来,只想让你答应我两个条件。若……若你愿意,我就答应嫁给你,这一生都会跟你在一起,决无反悔。”
慕容梓羿笑了:“莫说两个条件,只要你愿意做我的夫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说罢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趁势拉她起身:“阿月,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萧晨月凝视着他的眼睛,叹了口气:“你就不想问问我的条件是什么吗,我知道这叫你很为难。”慕容梓羿轻轻掩住了她的唇,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斛律绮来的。”
萧晨月十分惊讶地望着他:“你……你如何得知我是为了绮儿妹妹来的?”
慕容梓羿淡淡笑道:“你别忘了,琼华旃的宫女白苓是我府上的人。”
萧晨月突然苦笑道:“是啊……白苓是你的人。原来这一年来,我与她的所有往来,都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我真傻……”她摇摇晃晃起身,便欲向外走去。
“阿月!”慕容梓羿突然拽住她的手臂,声音颤抖:“阿月,你别走。这些事,以后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好吗?”
萧晨月斜睨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欲挣开他的束缚,突然一阵晕眩袭来,她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突然一下晕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