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笑意渐冷:“我没功夫与你叙旧。朝堂上太皇太后的那份奏折是你一手安排的吧?削夺左大将慕容梓羿一半的兵力移交给安鄞,再胁迫他出兵镇守库莫奚边境,父王他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
樗莆笑道:“我的汝南妹妹,你的确聪明。只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
“哦?”汝南诧异:“你还藏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樗莆道:“争取右大将安鄞这枚棋子,确是我向大王献的计,此计也得到了大王的肯。”
汝南皱了皱眉:“你要离间慕容梓羿和安鄞?”随即冷笑一声:“你可不要看慕容梓羿和安鄞都是武人,就以为他们都是有勇无谋,就会乖乖任你摆布。据说安鄞此人外表浑浑噩噩,内心却和慕容梓羿一样深不可测。你可不要,到头来反被他算计。”
樗莆道:“多谢娘娘提醒,在下自有良策。”
汝南冷笑一声:“父王可还真是执着,就算废了我这颗棋,却依然不肯罢休。”
樗莆也冷笑道:“早就与你说过,父王在下一盘更大的棋。向安鄞借兵这的确是我向大王提的,于库莫奚,于北溱皆有利。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汝南恨恨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愤而转身离去。
天边的夕阳一点一点在沉没,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酉时已过,景云旃已摆上了晚膳。萧晨月放下书卷,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轻轻叹了声:“阿绰,馨儿,可以开饭啦!”
“噢!”馨儿一闻到香味总是第一个奔出来,她迅快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品,忽然兴奋地叫道:“哇!今天竟然有烤乳猪!”
“阿绰,开饭啦!”萧晨月又叫了一声。
只见韩绰正立于窗前,目光瞟向窗外,像是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绰姐姐在想什么呢?”馨儿瞧见她的样子不禁打趣道:“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
萧晨月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在想什么呢?过来用膳吧。”
“啊!”韩绰不好意思地回过神来,笑笑:“没……没想什么。”
馨儿边吃边笑:“绰姐姐如此痴痴愣愣的,该不会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
“哪有!”韩绰夹了一个鸡腿丢到她碗里,瞪了她一眼:“净会乱嚼舌根!”
“说真的,这是好事。”萧晨月笑道:“若你果真有了心上人,也不用瞒着我们。你只管说出来,我会求帝君做主给你赐婚。”
“公主!”韩绰一听就急了:“公主,我没有什么心上人……我……我也不想嫁人。我只想留在公主身边照顾公主。”
萧晨月轻轻拉过她的手,道:“你今年都十八了,总是要嫁人的吧。你和馨儿一样,都是我的好姐妹,我总不能看着你们一辈子就守在这宫里当老姑娘吧。”
三人正说着,有侍女匆匆来报:“夫人,有人要见您。”说着便见一黑衣斗篷的男子进来,待他解下斗篷后,露出了一张沧桑的面容。韩绰怔怔地望着他,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
安鄞望着她,微微一笑:“阿绰姑娘,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萧晨月和馨儿对望一眼,分外诧异地异口同声道:“你们……认识?”
韩绰并不看他,只是小声道:“你……你怎么会来?”
安鄞道:“原来,你是景云旃的人。”又看向萧晨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道:“我是受人之托来给夫人送信的。这封信,还请夫人亲启。”
萧晨月接过信,看着那熟悉的字体,心中顿时了然:“多谢右大将。”
“夫人珍重。”安鄞又望了望依旧垂头不语的韩绰,笑道:“阿绰姑娘,后会有期!”
安鄞走后,室内顿时静了下来,只有三人彼此的呼吸声依然清晰可闻。
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桌案上,照在萧晨月的面颊上。萧晨月仰头望着这无言的月,轻轻叹了口气,一时黯然无语。
她将手里揉皱了的信轻轻扔进炭炉内,看着它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又用根木柴轻轻拨了拨,方放下心来。她缓缓起身,披上一件深灰色斗篷,吹熄了蜡烛,轻手轻脚离开了景云旃。
韩绰听到外间的声响,轻轻翻了个身,微微叹了口气。
这一夜,她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