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等迷迷糊糊一睁眼,邵海波就道坏了,要迟到!脸都顾不上洗,他赶紧开车赶往医院。
等一进大门,邵海波的心就沉了下去,张仁杰可不正在门诊大楼的下面站着吗,现成的把柄就这么送到了对方手上,等着挨整吧。
把车子停好,邵海波就小跑前进,迎向了张仁杰,一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实在不行,大不了就给在外省的老同学打个电话,听说他现在已是某地级市卫生局的副局长了,安排自己应该不成问题吧。
“张院长,我迟到了,我向你检讨!”邵海波三十好几的人,大庭广众下像小学生给老师做检查一样,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他的脸烧得直难受。
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狂风暴雨,谁知张仁杰却是笑哈哈,“海波啊,这几天确实辛苦你了,为了冯厅长的病,你日夜操劳,迟到一会又有啥子嘛!等冯厅长痊愈,我批你几天大假,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才能更好地位患者服务嘛。”
邵海波的脑袋一时转不过来,怎么回事,张院长这是要演笑里藏刀吗?
“院长,我以后一定严格要求自己,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生了。”
张仁杰带着嗔怪的口气,“你看你这个同志,老虎尚且还有打盹的时候呢!回头我一定要号召全院向你学习,时刻不忘对自己高标准、严要求。”说完,张仁杰亲热地拽住邵海波的胳膊,“走,陪我去探望一下冯厅长。”
邵海波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小心问道:“冯厅长的病有没有好点?”
“奇迹!简直是奇迹!”张仁杰放大了嗓子,“冯厅长的病,已然是好了大半。海波啊,好好干,像曾毅这样的人才,以后要多多为我们医院引进,下次开会,我准备提议就由你来负责这项工作了。”
邵海波一听,差点滑倒在地,这么说,自己的主任一职非但不会撤,反而是要进入院级管理层了?
从门诊大楼一路穿过去,看到这一幕情景的医生护士全懵了,院长一大早就站在门口,望穿秋水的,大家以为是在等候某位重要领导呢,原来是在等邵主任!不会吧,听说院长昨天当众火,要让邵主任到急诊室去报到,难道这传闻竟是假的?
但是看张院长对邵海波的那态度,和蔼可亲,不时还拍一拍肩膀,张院长以前可从来没对谁如此亲热过啊。大家就都觉得上了当,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可恨,竟然造这种谣言,还好邵主任让院长直接就从门口给劫走了,不然自己今天说不定就要得罪了邵主任。
邵海波昨天一晚上没睡好,张仁杰又何曾合过眼,他整晚都在琢磨着要如何才能挽回冯厅长对自己的不良印象。
本来自己错割了冯厅长一刀,已经是罪该万死了,想弥补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呢,昨天又千不该万不该,急于抢功说错了话,以致于让冯厅长给误会了,这回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现在能在冯厅长面前说上话的,好像就只有那个曾毅了,可对方只是个实习生,随时拍拍屁股就能走人,根本不受自己这个院长的约束啊。再说了,跟对方也没那么深的交情,人家未必肯为你讲话啊。
想来想去,张院长就想到了邵海波的身上,邵海波是曾毅的师兄,自己对他好,那就是对曾毅好嘛,只要那小子不糊涂,应该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张院长已经放了狠话,他也知道如果不办邵海波的话,这面子肯定是栽定了,可有什么办法呢,形势比人强啊,这领导一旦对你产生了不好的印象,那你的前途保证是黑得一点亮光都看不到。
跟前途比起来,跟院长的位子比起来,这面子才值几个钱,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后,张仁杰早早地来到医院,就等着邵海波来上班了。
推开特1号病房的门,就听到了冯玉琴的笑声,此刻她又恢复了第一夫人的风采,容光焕,气势万千,和昨天那个奄奄一息的病人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看到张仁杰进来,冯玉琴的脸又拉了下来,心说你还有脸出现,人家小曾大夫不过一剂药就治好的病,你让我遭了多少罪,还差点就用了那种恶心的疗法。
张仁杰一看冯玉琴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妙,不过还是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冯厅长,向您汇报一个好消息,医院已经决定给曾毅大夫转正,并且享受专家待遇。这几天,就让他留在这里,专心照料冯厅长。”
冯玉琴鼻孔里“哼”了一声,“曾毅的去处,就不劳张院长费心了,我已经有安排了,明天他就到卫生厅的专家医疗小组报到!”
张仁杰“啊”了一声,很吃惊,这个小子的命未免也太好了吧!省卫生厅的专家医疗小组,那岂是一般人就能随随便便进去的?
李正坤这个“御医”,是专门负责给中央领导看病的;而南江省卫生厅的专家小组,就是南江省自己的“御医”衙门,负责南江省副省级以上领导的保健工作。能够有资格进入这里的,那绝对都是千挑万选,浪里淘沙后剩下的“真金”。
整个南江省的医生,哪个不是挤破了脑袋想钻进这里来,除了是对医术的肯定外,还有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跟领导们亲近,这前途还能差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