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
安无岁听不到室内的交谈,碍于旁边还守着好些个侍女,没办法大摇大摆在太子府胡乱走动,只能老老实实等苏三千出来,一时间无事可做。
他闲逛到花池旁边,缓缓弯下腰,凑近了绽放的芍药群。
细嗅花香,淡雅怡人。
这种花乍看下形似像牡丹,却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安无岁背手站直,俯视泥土里的芳华。
这花不像太子的手笔。
倒是像卢欢儿种的。
扑通。
思绪出神时,身后忽然传来异响。
安无岁立刻警觉回头,只看见,守在门外的一众侍女已经全都昏倒在原地。
没有人尖叫和逃跑,一切生只在瞬息间。
“……”
他悄悄勾指摸到袖里的沧溟钟,犹豫几番,又把扯出一角的沧溟钟藏更里了些。
安无岁故作镇定,环顾四周,寻觅着任何风吹草动,却迟迟找不到那个出手之人,于是试探开口。
“是…太子?”
“是。”
苍老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安无岁觉得无比熟悉,心底一惊,转过身,果然看到那个送他与苏三千进来的老内侍。
“老前辈怎么去而复返了?”安无岁恭敬道。
“殿下想约公子您共同品茶。”老内侍满脸皱纹和沧桑,哑着嗓子抬手示意,“请吧。”
“我?”
安无岁不解指着自己。
没记错的话,太子爷应该不认识我吧?
“没有错,就是您。”
“……”
安无岁陷入沉思,回头看了看依旧紧闭着的殿门,苏三千和太子妃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不由自主叹口气。
“唉…”
“公子这是何意?”
“没什么,走吧。”
安无岁抿嘴回道,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到前边,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
“今儿算是来错了,本不该来的啊…”
……
日光西沉,繁星爬上万里无云的夜梢,七门菜田中又开始此起彼伏的蛙鸣蝉噪。
食肆中,内门弟子的饭桌上少见地坐了几个人。
饭菜摆满,佳肴美馔,但几乎无人下筷子,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大师怎么就被太子留下喝茶了?”
叶霁禾双手扒着桌子,深邃的大眼圆圆瞪着,激动道,“没理由啊,太子爷留安大师在府上做什么?”
“……”苏三千双手捧着茶杯,垂眸不语。
“是啊——没理由啊。”
沈问枕着双手靠在椅背上,仰头望黑漆漆的天花板,唉声叹气,“太子和无岁从来没有过任何交集,按道理说,他都不该认识安无岁这号人,又何谈把他留下喝茶呢?除非…”
“除非你沈问混入南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
祝云川扯着嘴角接道,“所以他自然而然就能查到,在沈问的身边,一直有个叫安无岁的人随行。”
“啊?如此看来,这哪里是去喝茶,这不就是把安大师当作人质留在府上了吗?”叶霁禾皱眉下了结论。
“何止啊~”
沈问还是那样仰着头,吊着眼皮子自嘲似的笑起来,“他这是明晃晃地下钩,连鱼食都懒得用,直接用安无岁这个钩子,来钓我这条藏在暗处的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