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迅速拿了帕子,递给沈长离。
沈长离一言未发,用帕子擦干净了手指。
从小到大,他没有给谁喂过药,也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这样过。
白茸依旧呆呆看着远方。
她的下颌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给捏住了,强行启开了她的唇。
她剧烈挣扎,双手却又被捆仙绳捆了个严实。
勺子被塞进了唇中,嗑到了牙齿上,甚至被粗暴地捅到了喉口。苦涩带着血淡淡的腥味的药汁被灌了进来,一勺接着一勺,直到一碗药都见了底。
他方才放下碗,擦干净手。
白茸止不住地咳嗽。
原本面色苍白,眼下却咳到双颊都通红,心肝脾肺似乎都要被咳出来,细瘦的背脊弯成了一道紧绷的弓。
沈长离面色也不好看。
巫医于是又被叫了过来。
夜间,白茸原本好起来的病情又开始恶化,汀兰宫中灯火亮了一整宿。
白日,巫医找到沈长离,面容疲惫憔悴,委婉道:“王上,再这样下去几次,白姑娘身体怕是要彻底坏掉了。”
看不清沈长离此
()刻神态,他转身,拂袖而去。
这几日都再没有来过。
阴山祸乱,加急的文书一封封传入了王都。
这几日他通宵处理战务,半点没去看过白茸,夜间便随便找个妃子寝宫歇下。
又过了六七日。
白茸状况稳定下来了。
夜间,约莫亥时,外头下着大雨,汀兰宫的宫门被人从外推开时,原本正在守夜,有点瞌睡的两个小宫女都吓了一跳,见到是谁,顿时睡意全无,都通通跪下不敢看他。
高大修长的男人面容阴沉,从外头踏了进来。
他甚至没穿外袍,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深衣。
他的女人,他的妃子,为何不能过来。
乌发上还带着潮湿清新的雨水味道。
他上来时,白茸其实就感觉到了,她今晚醒着,只是依旧闭着眼。
她被那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抱住了。
沈长离在她耳边问,声音很轻:“白茸,你还醒着吧。”
他身上还沾着脂粉味道,今日是芍药味的,显然他刚从另外一个女人卧榻上过来,还没尽兴,于是继续来找她。
他去找别人从来不瞒着她,半点不遮掩。
男人都多情,有的狡诈男人会做做样子骗骗人,就像是她的爹爹,虽然有了她阿娘,但是每次去找主母的时候,都会记得沐浴更衣。并且从在主母面前提起。
闹了半生,她依旧也是做个贱妾的命,甚至过程中还搭上了不少无辜的好心人的性命。
她欠九郁的,要怎么还清。
至少要赔给他一条命。
白茸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像是一条死鱼,躺在卧榻上。
沈长离倾覆下来时,从那浓郁的芍药香中,还能闻到一点他身上清淡的迦南香味。
他原本不太高兴,但是来了之后,情绪似乎又好了些,狭长的眼底有几分慵懒,男人那双有力的臂膀抱着她的腰,把她收在怀中暖着,清瘦精致的下颌,就搁在她颈窝里,他干净的乌发也落在她颈窝。
她寝衣十分宽大,袖内藏着一根被磨得很尖的簪子。
电光火石之间,她细瘦的手指死死握着那一本簪子,反手便要捅入他胸口。
那一根簪子未刺出去,便已经到了他手里。
他细长的手指随意把玩着这一根簪子,看了一眼那尖头,估计打磨了至少四五日,远远一扔,便扔到了不知哪里,簪子落在青玉石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俊美的面容沉了下来,掐了她下颌:“果然还是这般蠢,玩不出什么新花样。”
日日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