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复远正在书案前提笔作画,见到她,温和地笑了:“来了?来,坐。”
他维持着四十余岁的模样,面容英俊,眼睛眉毛都与楚挽璃有几分相似。
白茸拘谨地朝他行礼。
楚复远道:“无需多礼(),你与我女挽挽一般岁数?[((),却比她稳重成熟很多。”
白茸父亲公务繁忙,经常外放在京,从小便很少给她笑脸,父女几月半年才会见一两次面,见面也就说一两句话,听楚复远如此说话,她低着眼,捧着手中茶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是个很好的父亲,很爱楚挽璃。
好在楚复远也没让她接话的意思:“上次宗门大比,我去观战了,你的剑练得很好。”
“我们楚家,曾也是修真界的知名家族,不过在千年前的大战中折损严重,因此,人丁凋零。”
白茸想到了楚飞光的经历……又想起了楚挽璃使的剑法,她捧杯的手收紧了一些,心中猜想越来越清晰。
楚复远却没再与她提起前话,上上下下,里外把她仔细看了一遍,又道:“我看过你生辰,很有仙缘。你的剑也练得很好,又勤奋好学,是个很好的剑修苗子。”
“之前,在上京城狐灾中——我知道,其实竹石村的村民,都是你救下来的吧。”他很慈祥,“只是被外头的人传得不像话,倒让挽挽居功了。”
白茸一愣,她完全没想到,楚复远会如此说话,一时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他面容更为温和:“你若是愿意,此后,我想给你引荐一位老师,可以授你剑法。”
“你可有想要的功法或者灵宝?”
白茸低声说:“多谢掌门抬爱。”
“只是……”她抿唇,想了想,“我如今不缺这些。”
而且,她最近有些累,想先休息一段时日。
“无事。”他笑道,“等你想好了再说。”
他却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白茸有些无措,茶水都见底了。
她余光不慎扫到了一处洒金红漆面的箱子,堆放在书堂一角。
“那是预备给挽挽添置的嫁妆。”楚复远笑着说,“女大外向,我这当父亲的,也没有办法。”
“他们自小就好。”楚复远道,“如今,能将挽挽嫁给长离,我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
白茸心中刺痛了一下,面色苍白。
“宗内许久没有办过什么喜事了。”楚复远从容地说,“今年开年不顺,也是需要几桩喜事来冲冲喜了。”
他和蔼地说:“以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去去找挽挽玩玩。你们年龄相差小,你若是可以影响影响她,叫她不那么顽劣便好了。”
白茸从云水阁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沉了。
漆灵山把守森严。只是,没人说起那条龙的事情,树洞中的龙鳞也没反应,应是没被发现。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这一次,从云水阁回丹阳峰,白茸呆呆躺在床上。
不知为何,楚复远那句话和那个洒金红漆面的箱子老是反复在脑海中浮现,夜半,她竟发起热来。
白茸烧得迷迷糊糊,戴墨云与她说话,她也没听清。
()倒是隐约听到祝明决声音。
说她七情不畅,长期强行压抑情绪导致的积郁成疾,烧一场便好了。
*
这一天,洞窟外又有了动静。
他五感已经完全恢复了。
沈长离不是个喜欢被动等待的人,按日子算,她今日应该也该来见他了。
没等他起身,外头传来了姑娘轻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洞窟的钟乳石往下滴水,发出了浅浅声响。
龙睁开了眼。
灼灼的金色兽瞳扩大了一瞬。
他面前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
雨过天晴,少女娇艳的面容在清澈阳光下分外清晰。
楚挽璃拎着一篮子还带着露水的草药,一手拿着帕子,站在他身边,俯首朝他羞涩的笑:“今日,身体舒服些了么?()”
龙冰冷的金瞳凝着她:你是如何进来的?()”
竟真是沈长离的音色,较平时低沉冰冷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