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梧看了陆骧一眼,陆骧立即从身上掏出来好多个瓶瓶罐罐。
陆雨梧接过来,对她道:“没有治跌打的。”
“糊弄她够了。”
细柳说着,与陆雨梧一道往前面的那座小庙去。
那庙门不大,此时进进出出不少人,细柳一边走近,一边观察着他们,那身粗布麻衣底下,似乎都藏着不离身的兵器。
他们从庙门中搬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箱笼,外面都用油纸裹得很严实,似乎是怕被雨沾湿。
这庙并不大,进了门,当中一座彩漆的蝗虫塑像十分硕大,更衬得庙里一点也不宽敞,那些人都从蝗神像背后抬着东西出来,正好搬得差不多了,陈添德便将他们都打发出去,随后一名婢女将孟氏扶到一张圈椅上坐着,褪下来鞋袜,她的脚踝已经红肿。
陈添德他们就在门外,细柳随手从陆雨梧手中取了一个瓷瓶,走到神像后,倒出来一粒淡绿色的东西,她只能睁眼说话:“夫人,内服。”
孟氏脸上闪过一丝迟疑。
细柳当即将那东西吃下去,甜甜的味道在唇齿化开,她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陆雨梧。
她这才又倒了一粒给孟氏。
孟氏吃下去,面露迷茫:“怎么这么甜呢?”
细柳面不改色:“舍弟怕苦,带的药都有个甜味。”
陆雨梧就背身站在神像前,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在人前一口一个“舍弟”,他一点反应也没有,外面下起了暴雨,那陈添德在外头忙得不可开交,不断叮嘱着那帮人快些。()
雷声轰隆不断,细柳瞥了一眼孟氏捧在膝盖上的匣子:夫人,可能会有些疼,您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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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俯身之际,飞快点了孟氏的穴,孟氏根本来不及惊叫便昏了过去,电闪雷鸣,两个婢女也倒了下去。
细柳立即将孟氏手中的匣子拿起来,竟然沉甸甸的,她摸着宝珠搭扣打开匣子,一盒如冰剔透的翡翠玉石满满当当。
陆雨梧趁陈添德没往里看,几步绕过神像走到细柳身边,他目光在那满匣子的玉石当中一凝,他神色陡变,从中抓出来那一枚碧绿通透的玉兔,不同于那一匣子栩栩如生的名贵玉雕,这玉兔雕工极为生涩,却是一块上好的玉料。
细柳察觉他的一丝异样,她本以为这匣子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却不想只是一匣子的玉石,但她看着匣子里金丝织锦的衬布,也不知为何,忽然间一种微妙的熟悉感袭向她,她几乎是本能地摸向匣子底下边角最不起眼的一处用力一按,匣子当中裹着衬布的木板忽然一翻,玉石轻微碰撞陷下去一半。
昏黄灯影之下,细柳从夹层底下摸出来一个册子,缎面的封皮上只见一行陈旧字痕——《茏园手记》。
陈添德正在门外,没听见里面一点声响,他正觉得奇怪呢,才要转身进去,却听见一阵马蹄踩水之声越来越近。
那一行人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为首之人手握一柄长刀,他身形魁梧,踩着马镫飞身而来。
“来者何人?”
陈添德心里一咯噔,大声一喊。
陈家所有的人持刀过来,那人却轻松掠雨上阶:“细柳在哪儿L?奉陈阁老手令,此人不足信,夫人勿用!”
“细柳……”
陆雨梧回头一望,唤她。
细柳当即将册子随手塞入衣襟,一吹竹哨,随后一把拉住陆雨梧的手:
“先从后面出去。”
京郊紫鳞山上冬雪未化,明月朗照,满山皑皑。
洞府中衣衫青白的男女弟子来来去去,静无一声,中天殿后的龙像洞中,素白的长幔遮掩了石阶上那一张长榻。
榻上是久未露面的老山主,他身披漆黑的斗篷,嘶哑的声音虚浮,几乎没多少力气:“你许多年没有擅自作主什么事了,这回,又是因为细柳?”
玉海棠一瞬跪下去:“陆雨梧不能留,他已经查到了陈宗贤的头上,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斗篷之下,那老山主扯了扯嘴角,好一会儿L,玉海棠方才听见他慢慢地道:“这是你自找的麻烦。”
玉海棠脸色一白,她当即俯身重重叩首:“海棠知罪。”
老山主的声音从长幔后落来,明明很平淡,却有一种刺骨的威压:“我警告过你,她的反骨你捏不碎。”
“不……”
玉海棠仿佛被针刺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脱口,随即她望向长幔后的那道身影:“无论什么,她都会忘的,她永远不会记得自己是谁。”
“陈宗贤没让你的人去杀陆雨梧?”
老山主问道。
“是,没有,”
玉海棠抬起来一张脸,眼底神情冷戾,“但我已经下令,让江州的柏怜青避开细柳,与陈宗贤的人一道——杀了陆雨梧。”
两方势力合围之下,一个针对陆雨梧的死局,可称天衣无缝。
老山主许久不言,他佝偻着身子坐在榻上,半晌才叹了口气,语气颇有几分复杂:
“若他此番能活着回到燕京,那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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