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都在想什么?”
细柳望着他。
陆雨梧原本洁白的衣襟也早已染红了,他从怀中摸出那玉蟾来,竟不再是碎裂的模样,而被他以金丝重新嵌合起来了。
“想这枚玉蟾,还有茏园的钥匙,我应该早一些给你,想你在西北,到底好不好。”
他说。
细柳看着他掌心里的那只玉蟾,也许他自己没有察觉,他的右手在细微地抖,是那种筋脉损毁,稍加施力,便止不住的抖。
雨露砸在脸颊,细柳鼻尖忽然涌上酸意,但她强忍着,说:“我很好,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谭大将军收复了万霞关。”
陆雨梧望着她。
他忽然笑了:“那很好。”
“太好了。”
他说。
细柳也笑起来,她伸手去接那枚玉蟾,却又忽然握住他的那只手,玉蟾被包裹在两个人的掌心里,她走近两步:“陆秋融,我还没有谢谢你,一直记得我,所有人都不想我做周盈时,只有你,记得我,找我,我不知道我们儿时的情谊,可以支撑你这样久。”
她伸出手,抹去他脸上的雨水,就像小时候给他擦眼泪那样。
陆雨梧浓而长的眼睫轻颤,他看见雨露顺着她的耳垂,滑落到她剔透的耳坠,又滴下去。
“我常常违逆父母意,自认不是一个孝顺女儿。”
细柳忽然将他抱住,河水轻拍衣摆,她的目光落在他肩上,不远处山林中枝叶震颤,她却依旧抱着他,说:“但我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们给我选的郎君,是全天下最好的。”
“再也没有人比你更好。”
陆雨梧低垂眼帘,他望向她乌黑的发。
她戴着那支簪。
那只玉兔,仍旧抱着他的月亮。
陆雨梧忽然回抱她,双臂收紧,像是那么多年过去,到今日,他才算真正与她重逢,他眼中泪意微闪,却笑:“可你小时候说你不喜欢爱哭鬼。”
“所以我爹才说我不知好歹。”
她眼泪砸下来,声音却依旧清越:“但我现在知道了。”
哪怕陆雨梧没有内力,他也听见了山林中的动静,但他并未往那边看,河风吹动他鬓边湿润的浅发,他俯身扣住她的下巴,吻住她。
那些杂声越来越近,陆雨梧终于松开她。
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