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掃視,繼而將整個身子緩緩往後倒,拔河一般,努力將窗外那隻鬼拉近這個危險的囚牢中。
看見頭髮大把大把掉落變成煙霧,樂樂有些慌了:「啊啊啊我的頭髮!你不要拽我!!!」
為了保住僅有的頭髮,它快收回髮絲。
然而最後纏在田南梔手掌心的那縷卻還是被她緊抓不放。
樂樂怒不可遏咒罵了幾聲,繼續懸在窗外對峙:「別以為這樣就贏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田南梔淡著嗓,「你是想拖延時間對不對?」
樂樂動作頓住。
田南梔勾了下唇:「看來我猜對了。」
樂樂並不是真的想要把她從窗戶拉下去,甚至也許都無法將她拉下去,它的目的其實是在拖延時間,鬧得越歡,時間越長,就對它越有利。
鬼怪受制於答題規則的束縛,在學生答題完畢後無法進行攻擊,既然如此,那就保持現狀就好,只要是拖到第二天開課,這些學生無法按時到場上課,她們就會被課堂的規則淘汰,到時候這四個人就如同它的掌中之物。
樂樂嘴角顫了顫,沒想到被這個女生看透心思。
它不知道到底是這個女生力氣大得驚人,還是因為一對三的緣故,反正它這隻鬼沒討得了便宜,被這縷寶貴的髮絲牽著,離得那扇窗戶越來越近。
蘇謠和陳依然被這寒氣凍得哆哆嗦嗦,牙齒冷得打顫作響,同時領悟到了這隻鬼怪就是想要她們死,繼而眼巴巴的看向田南梔。
好像不知不覺間,田南梔就成為了她們四人之中的主心骨。
樂樂很滿意兩人的恐懼,笑著開口:「終於明白自己的處境了?要是你們乖一點的話,等到明天課堂開啟,我還能給你們個痛快。」
靜默片刻,田南梔捕捉到了關鍵字眼,挑唇道:「那也就是說,現在你無法傷害我們對不對?」
樂樂面部笑容驟然僵住。
只見這位文弱女生與同伴小聲說了句什麼,兩位室友半信半疑地鬆開她,慢慢退後。
下一刻,它感覺頭皮更為發緊。
田南梔站在窗邊,繞著手腕,一圈又一圈的將樂樂枯槁無光的黑髮牢牢纏繞在手上,語調不疾不徐,像是在與老友攀談:「你看你頭髮都不順了,進來我給你做個精油護理?」
樂樂:「你當我傻的嗎?!」與命相比,頭髮又算得了什麼?
眼見頭髮已經被女生纏得繃緊拉直,樂樂緩緩舉起手,決定為了保命忍痛斷髮。
正要砍斷時,它又聽得田南梔說話:
「你弄掉了這麼多頭髮,不怕貝貝生氣嗎?」
貝貝這一名字,好似拿住了樂樂的命脈,它動作停止不動。
田南梔掀眼觀察。根據樂樂手中的那本筆記,以及陳依然透露的貝貝日記可以得知,貝貝性格溫柔,比這位脾氣極大的樂樂要好說話得多。
既然樂樂不願意將她們的寢室恢復正常,說不定貝貝可以。
關鍵就是,要怎麼能喚出貝貝。田南梔一邊纏著髮絲一邊思考,試圖在腦中稀薄記憶尋找到思路。
這個時候,一隻凍得發紅的手拉住前端頭髮,幫她一起使勁。
「依然?」田南梔詫異轉頭。
陳依然扯了下嘴角:「我連只鬼都對付不了,還怎麼拯救世界。」
有什麼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田南梔盯向窗外。
也許用死亡威脅樂樂,和召喚出貝貝根本不會衝突,既然兩人是好友,那麼危難之際切換人格就很有可能。
田南梔讓陳依然躲到旁邊,動作利落踩上窗沿,猛地一拽手中頭髮,順勢抱住樂樂,借著後仰的力帶著它一同進入窗內。
「你不要拽我啊啊啊!!!」
樂樂張牙舞爪掙脫。雙臂將將穿過窗沿,瞬間猶如置身於煉獄灼燒之中,從長長的指甲開始冒煙,慘叫聲層層疊疊,一聲更比一聲悽厲。
吵鬧間,田南梔淡定詢問:「你現在是樂樂還是貝貝?」
鬼怪沒有回答,只是在喉間扯出低吼:「啊啊啊你放開我!」
看來還不是那個溫柔的貝貝,田南梔繼續抱著它往後。
努力掙脫的樂樂:你是魔鬼吧!
鬼嘯聲震得幾人耳朵嗡嗡作響,不知過了多久,在悽厲聲音重到達了一個頂峰時,戛然而止,轉為聲音稍小的啜泣。
田南梔止住動作:「你是貝貝?」
女鬼邊哭邊點頭:「你們是什麼人,究竟要幹什麼?」
避免它掙脫難以控制,田南梔保持著抱它的姿勢不動:「樂樂沒有將我們的寢室恢復……」她深吸一口氣,故意硬著聲線,拿出了些氣勢:「你看,你是幫它恢復,還是跟它一起陪葬?」
貝貝:「我幫你們恢復,你就能放過我們嗎?」
「當然,」田南梔騰出一隻手,勾起它只剩半截的小指,「拉鉤約定。」
在貝貝妥協應允的剎那,空闊老舊的寢室就化作了碎片剝落,露出了原本屬於她們的寢室面貌。上床下桌的鋪位逐漸顯現,四號位的朱紅色筆記本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那瓶沒喝完的酸奶和剩下的半袋泡麵。
田南梔鬆開了貝貝,它迅沿著窗戶飛出,隨即房間像是啟動了某種自動按鈕,嘭的一聲,沒有人碰的窗戶自行關閉得嚴絲合縫。
她下意識去拉,發現這扇窗戶又變得紋絲不動。